“恆通當”。
這間當鋪的掌櫃,姓胡,人稱“老狐狸”,以眼光毒辣、心思算計聞名全城。他做的,不僅僅是典當生意,更會私下裡放一些利息極高的短期借貸。
是全城最不好打交道,也最唯利是圖的商人。
趙安看著墨塵的舉動,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原來,繞了半天,最終還是要走當鋪子這條路。
可笑。
他以為拿著地契,就能從“老狐狸”胡掌櫃這種人精手裡,當出錢來嗎?誰不知道墨家鋪子已經是個空殼子了。
墨塵沒有理會趙安的想法,徑直走進了當鋪。
高大的櫃檯後面,一個山羊鬍,眯縫眼的老者,正懶洋洋地撥著算盤。
看到墨塵進來,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當東西?”
“不。”墨塵走到櫃檯前,將手中的地契,輕輕放在了上面。
胡掌櫃的算盤聲,停了。
他抬起那雙小眼睛,掃了一眼地契,又掃了一眼墨塵,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的譏笑。
“墨家的小子?怎麼,撐不住了,想把祖產給賣了?”
“胡掌櫃說笑了。”墨塵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不是來當鋪子,我是來找您,談一筆生意的。”
“生意?”胡掌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能有什麼生意,跟我談?”
“一筆能讓你在三天之內,至少賺到這個數的生意。”
墨塵伸出五根手指。
胡掌櫃的笑容僵住了。
“五拾錢?”
墨塵搖了搖頭。
“是五百錢。”
“噗——”胡掌櫃旁邊的一個夥計,直接笑了出來。
趙安在門外,也覺得臉上無光,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丟人現眼的地方。
胡掌櫃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他重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衣著普通,神情淡然,但那雙眼睛裡,卻透著一股與他年齡和身份完全不符的自信與沉穩。
“說下去。”他緩緩開口。
“我想向您借一筆錢。”墨塵直入主題,“本金,一千錢。期限,三天。三天之後,我連本帶利,還您一千五百錢。”
三天,五成的利!
這是何等驚人的高利!
胡掌櫃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但隨即又被警惕所取代。
“憑什麼?”他冷笑道,“就憑你這個一文不名的贅婿,還是這間一文不值的空鋪子?”
“就憑一個能讓吳氏布莊的‘流雲錦’,變成滯銷貨的絕妙主意。”
墨塵的聲音,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胡掌櫃的心湖之上。
吳氏布莊!
胡掌櫃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和吳家,在生意上明爭暗鬥多年,可沒少吃對方的虧。
“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是不是亂說,您聽完便知。”
墨塵不急不緩,將他關於“工裝甲”和“百寶囊”的構想,以及針對的目標客戶群體,用最簡潔、最有力、最充滿誘惑力的語言,簡要地描述了一遍。
他沒有說得太細,但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敲在了胡掌櫃這個老商人的心坎上。
開拓一個全新的市場!
將那些最不受待見的底層苦力,變成消費能力最強的客戶!
用最低廉的成本,去賺取最高昂的利潤!
這是何等天才,又是何等瘋狂的構想!
當鋪之內,一片死寂。
胡掌櫃那雙小小的眼睛裡,精光爆閃,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墨塵,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
許久,他才一字一句地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能做成?”
“您不需要相信我。”墨塵笑了。
他指了指櫃檯上的地契。
“您只需要相信它,以及您自己的判斷力。”
“借我一千錢。三天後,我若成功,您淨賺五百錢。我若失敗……”
墨塵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
“這地契,連同我墨塵這條命,都歸您。您可以把我賣給吳家做奴,想必吳老闆,會很樂意出這個價錢。”
用自己的命,和祖宗的基業,做賭注!
胡掌櫃,徹底動容了。
他看到了,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一種他最欣賞的東西——賭性!
一種敢把所有籌碼都壓上,去博一個天大富貴的瘋狂賭性!
“好!”
胡掌櫃猛地一拍櫃檯,那雙眯縫眼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這筆生意,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