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平日裡,只能用一根麻繩,將工具胡亂地綁在腰間,既不方便,又不安全。
而眼前這張圖紙上的東西……
它簡直就是為這些用雙手創造價值的男人,量身定做的神器!
它不是一件簡單的衣服。
它是一個移動的工具箱!是一件貼身的鎧甲!
它代表著專業、高效,代表著一個男人安身立命的本事!
這,就是墨塵口中,那種名為“尊嚴”的東西!
“用什麼料子做?”
半晌,阿猛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地問道。
“就用我墨家庫房裡,那批所有人都瞧不上的‘秋霜綢’。”墨塵的回答,再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秋霜綢?”阿猛的眉頭緊緊鎖起,“那種料子,又厚又硬,顏色還土氣,做女人的衣服根本沒人要。用它做這個?”
“正因為它厚,才耐磨。”墨塵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正因為它硬,才能支撐起工具的重量而不變形。至於顏色……”
他笑了笑,“黑色,或者說深褐色,難道不正是最耐髒,最適合幹活的顏色嗎?”
他又指著圖紙上幾個關鍵的受力點。
“在這些地方,用你最擅長的手法,縫上雙層的皮革加固。針腳要用最粗的麻線,要像你縫合牛皮一樣,一針見血,牢不可破!”
“至於款式,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圍在腰間的,我稱之為‘百寶囊’。另一種,是穿在身上的,我稱之為‘工裝甲’。”
百寶囊……
工裝甲……
阿猛在心中默唸著這兩個充滿了力量感的名字,眼神越來越亮。
她彷彿已經看到,雲陽城裡那些平日裡不修邊幅的工匠、獵戶們,穿上這種“工裝甲”,腰纏“百寶囊”,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的樣子。
那將是一種怎樣的風潮?
那裡面,又蘊含著多麼巨大的商機!
“我答應你。”
阿猛抬起頭,將手中的殺豬刀,狠狠地插在了旁邊的案板上。
刀身沒入三分,嗡嗡作響。
這個動作,代表了她的決心。
“但是,你說給我雙倍的工錢。錢呢?”她銳利的目光,再次鎖定了墨塵。
空氣,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
趙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冷笑。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二小姐的條件之一,就是不準墨塵動用趙家的一文錢。
這個贅婿,畫了一張大餅,說得天花亂墜,最終,還不是要卡在最關鍵的“錢”字上?
墨塵卻彷彿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
他迎著阿猛的目光,坦然地攤了攤手。
“我現在,身無分文。”
阿猛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你耍我?”一股冰冷的殺氣,從她身上瀰漫開來。
“我從不耍我的合作伙伴。”墨塵的表情,依舊平靜。
他看著阿猛,一字一句地說道:
“錢,我明天會給你。不但會給你預付的工錢,還會給你買皮革、買麻線的本錢。”
“明天?”阿猛冷笑,“你憑什麼讓我信你?”
“就憑這個。”
墨塵將手中的那塊畫著草圖的羊皮,小心翼翼地摺好,鄭重地放進了阿猛的手中。
“這是這件瘋狂之物的……心。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明天巳時,你來城南墨家鋪子找我。若是錢不到,這圖紙,你儘可以拿去賣給吳氏布莊。我相信,憑吳老闆的眼光,一定願意出大價錢買下它。”
“而我,則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不再看阿猛一眼,轉身,對著依舊處在震驚中的趙安點了點頭。
“我們該回去了。”
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墨塵邁著從容的步伐,消失在了小巷的盡頭。
只留下那個手握著一張“廢羊皮”,卻彷彿握著一個滾燙未來的女屠夫,久久地站在原地,眼神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