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碾過古老的秦直道,向著帝國的腹心——咸陽,緩緩行進。
這支隊伍的構成,堪稱大秦開國以來,最為奇特的一景。
走在最前方的,是郎中令屬下的宮中衛士,他們身著制式玄甲,手持長戟,神情肅穆,代表著天子的威嚴與禮遇。
隊伍的中央,是一輛外表普通,內裡卻極為舒適的馬車,裡面坐著的,正是這場風暴的中心——墨塵,以及他唯一帶來的臂助,阿猛。
而將這輛馬車,如同鐵桶一般,死死包裹在中間的,則是一隊散發著冰冷殺氣的騎士。他們座下的戰馬,神駿異常,身上的鎧甲,是衛尉府最精良的制式。每一個騎士的眼神,都如同鷹隼般銳利,腰間的秦劍,更是時刻保持在出鞘半寸的最佳狀態。
他們,是衛尉李信的爪牙——鐵鷹銳士。
為首的校尉,名叫章平。一個在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對李信忠心耿耿的百戰老兵。
他的任務,名為“護駕”,實為“囚籠”。
他要讓這輛馬車,變成一座移動的監獄。他要讓墨塵,在抵達咸陽之前,就先感受到,來自衛尉府的,那無所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車隊行進的速度,被刻意壓得很慢。
每到一處驛站,章平都會以“安全”為由,將墨塵所在的馬車,安排在營地最中央,四周,則由他的鐵鷹銳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圍得水洩不通。
他們甚至“體貼”地,隔絕了墨塵與前方郎中令使者的任何接觸。
阿猛坐在車廂內,巨大的裁布剪,就放在她的腿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車外滲透進來的,那如同實質般的敵意和殺機。
“東家,”她甕聲甕氣地問道,“這幫人,不是好東西。要不要,我找機會,下去擰斷他們頭兒的脖子?”
墨塵正在閉目養神,聞言,不由得失笑。
他睜開眼,搖了搖頭:“阿猛,對付瘋狗,用拳頭,是下策。有時候,一根恰到好處的骨頭,或者一條足夠粗的繩索,會更有用。”
車隊行至第三日,進入了一片地勢險要的峽谷。
兩側山石嶙峋,道路狹窄,是設伏的最佳地點。
章平下令,全隊停下休整。
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到了墨塵的馬車前,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漠。
“墨先生,”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讓周圍所有衛士都能聽見,“此地險要,為保萬全,還請先生下車,與我等銳士,一同步行透過。車馬之物,目標太大,恐為賊人所趁。”
這是試探,也是羞辱。
讓一個被皇帝“徵辟”的賢才,下車步行,與兵卒為伍,這本身,就是一種折辱。
馬車的車簾,被一隻修長的手,緩緩掀開。
墨塵走了下來。
他沒有看章平,而是抬頭,望了望兩側險峻的山峰,又看了看那些神情冷漠,手握兵刃的鐵鷹銳士。
“章校尉,費心了。”他的語氣,依舊平靜。
“職責所在。”章平冷冷地回答。
“也好,”墨塵點了點頭,竟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長途坐車,筋骨也有些僵硬了,正好活動一下。”
他從容地,走到了隊伍的中央。
章平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他還以為這小子有多大骨氣,沒想到,一嚇唬,就軟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墨塵會乖乖就範時。
墨塵卻忽然,對著章平,問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章校尉,你可知,我大秦最精銳的邊軍,百戰穿甲兵,身上所負之甲,有多重?”
章平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全套鐵甲,外加盾牌、長戟、秦劍、箭矢,重約五十餘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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