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開啟閣樓的密室大門，看著她不時抽一抽鼻子的傲嬌刁蠻又故作清高的樣子，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來。
放在之前，他還會很膈應。
現在嘛……
也就那樣。
無感的同時，還覺得莫名的好笑。
或許，是因為看到她過得不痛快，所以心中很痛快？
看到她因為自己而生氣，所以心中很歡樂？
“小霓沫，你說一陰一陽謂之道，你該不會是暗指——我本性有些陰陽怪氣吧。”
“好像還挺貼切的。”
蘇離心中自言自語著。
不過模擬器並沒有回應。
蘇離走了過去。
慕雲汐有所察覺，冷哼一聲，更高冷了，也不說話。
不說話就算了，明明之前還在抽泣，淚流滿面，這會兒一轉身，一扭肩膀，將臉偏向一邊。
完全就是賭氣的寵壞了的小丫頭表現。
“哼，你是要害死大師姐嗎？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大師姐，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穆霜霜惱恨之極，瞪大雙眼，兇巴巴的瞪著蘇離。
似乎，想要隨時撲上來，將蘇離掐死似的。
不過她這氣勢僅僅持續了片刻就收斂了，然後表情有些難看。
因為蘇離呈現出了武師五重、魂師五重的氣息。
“沒有啦，之前差點兒走火入魔。你們呀，都是師兄的心肝寶貝，怎麼捨得讓你們難過？”
“好了，都怪我，是師兄我的不是。”
“大師姐，你先服用營養棒穩定傷勢再說，何必為難自己？我還等著你恢復之後，帶你去見我新找的道侶呢。
她叫祈雨，也是我的奇遇。”
蘇離臉上含笑，說話之間，腦海之中自然浮現出了“祈雨”的模樣。
這一刻，他的眼神也是溫柔的。
這些話，也是真的。
他真的放下了。
放不下才一直說要放下，可放下了，就真的可以對大師姐和小師妹更好，更守護，但是也更加疏遠了。
更好，更守護，是因為責任，以及親情。
但是更疏遠，則是沒有了愛情，以及對於愛情的期待。
這一刻，他真正的做到了，心情也遠遠比想象的更好，更愜意。
這樣的話語，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語氣，一下子就滅殺掉了穆霜霜所有的不滿，也澆滅了慕雲汐所有的清高。
“你你你還這樣！我不允許！不允許你喜歡那個祈雨！”
“你明知道這樣是對不起我，你還故意氣我？！她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而且，你才見她一次，你就這樣了，還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你直播賺錢了，圖你的錢！”
一向話並不多的慕雲汐立刻有些氣急敗壞。
蘇離笑了笑，沒有反駁。
因為釋然了之後，慕雲汐說一加一等於三，蘇離都會說對就是這樣，師姐真聰明。
這是舔嗎？
這並不是。
而是，蘇離在慕雲汐說這些的時候心中已經明白——慕雲汐心中已經認定了是這樣的結果，他說任何話都改變不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三季人”的範例，所以還需要多說嗎？
正所謂“夏蟲不可語於冰，井蛙不可語於海”便是如此。
蘇離微笑不說話，慕雲汐又斥責了好幾句，說話先是難聽，但是後面又漸漸收斂了，語氣也緩和了起來。
“噗——”
她沉默之後，忽然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蘇離目光溫和的看著她，輕聲道：“別生氣了，先養好身體，為了我不值得的。”
慕雲汐一聽，頓時又怒又是不忿：“什麼為了你，你也——反正不是為了你！你不聽我的話，你等著被她騙財騙色吧。”
穆霜霜忽然道：“哼，說不定被騙色才是他心甘情願發生的，或許還求之不得呢！師姐，快吃營養棒，味道很好的，不要為了這混蛋而生氣，不值得！”
穆霜霜說著，又瞪了蘇離一眼。
慕雲汐依然沒有接，就很倔強。
這“死倔驢”的性子，倒是真的令人無語——放在之前，蘇離多半又要被搞心態。
但此時蘇離的眼中，卻也只是一種幼稚可笑的做派罷了，完全無動於衷。
“那馬戶不知道他，是一頭驢。”
蘇離莫名的吟唱了一句。
“你——噗——”
“我真是要被你給氣死。”
“或者笑死。”
穆霜霜繃不住了，生氣的同時忍不住笑，差點兒都噴出了鼻涕，影響了她矜持的形象。
蘇離卻不由笑道：“可不就是一頭倔驢還不自知嗎？”
慕雲汐冷哼一聲，氣顯然是消了不少。
蘇離見狀，微微鬆了口氣。
“貪嗔痴，這些在天機閣引動的因果太大啊。”
“等著我開模擬，全部幹穿。”
蘇離不動聲色，同時收斂了心神。
他沒有去感應——但他知道，師父一直在偷看。
這個冰清玉潔的高冷師父，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天上，看著下面的弟子，然後偷聽偷看。
表面上是“護道”，實際上就是“監察”。
模擬裡這種事情出了好幾次，現實裡卻不見影子。
關鍵時刻，卻總能忽然出現，還對弟子“心狠手辣”，可謂是威名赫赫。
“師弟。”
慕雲汐不那麼生氣之後，情緒好了不少。
隨即，她神情黯淡了許多，有些傷感的道：“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蘇離：“……”
蘇離心道：這種話是你配說的？不是，就你這高冷、自命清高的人，還能說得出這種話來？這話它就不配你的身份和氣質、性格好吧？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蘇離收斂心神，神情肅然道：“不會！”
慕雲汐嬌軀一震。
蘇離又語氣堅定道：“因為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慕雲汐俏臉微紅，隨即傲嬌的冷哼一聲，道：“哼，油嘴滑舌！可惜，這種話我不會再信了！我今天就偏要死給你看，我看你怎麼救我！”
慕雲汐性子裡的“偏激”呈現了出來，像是忽然就情緒爆發了。
“果然不對勁啊。”
蘇離這才確定，和之前的他差不多，天機閣這地方，真的容易放大情緒！
也是如此，蘇離才忽然意識到，師父這冰冷無情的性格——多半是天機閣給逼出來的啊！
“我就說，我之前這麼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怎麼還經常情緒失控。好傢伙，這天機閣有貓膩啊！”
“這下面，真的是天淵？”
“真的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在墳頭蹦迪啊……”
蘇離想到了隱藏的真相，只覺得……他們三個能活著而沒有打死對方或者是被對方情緒失控打死，師父多半功不可沒。
“那你試試看，我會直接將你打暈，脫光為你進行魂道治療。”
“同時再喂很多的營養棒給你吃。”
蘇離說著，露出了無比溫和的笑容。
是的，溫和，就像是出家人的那種溫和慈祥的笑容那樣的溫和，而不是溫柔。
慕雲汐呼吸一滯，美眸死死的盯著蘇離。
“你還是在意我的對嗎？還是放不下我，才故意移情別戀，和那個什麼浪蹄子祈雨在一起，想用新的一段感情消除被我拒絕的難過，對嗎？”
慕雲汐逼問道。
蘇離雙手合十，無比虔誠的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已經放下了，這位女施主為何還如此掛懷呢？”
蘇離說著，又道：“所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
“別唸了，不是讓你別參悟佛經道經？不聽話，待會兒將你雙腿打折了！”
沈秋水的身影很突兀的在不遠處凝聚了出來。
然後，穆霜霜和慕雲汐全部臉色蒼白，身形顫抖。
“另外，我倒是想看看她想怎麼死！你不準救她！誰也不準救她！讓她去死！”
沈秋水如女鬼一樣飄來，一身白衣紗裙顯得格外的英姿颯爽。
她語氣冷冽，呵斥連連：“一點兒心性都沒有，死了也真是活該！”
“師父，大師姐還小，不懂事，以後慢慢長大了就好了，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蘇離雙手合十，還行了一個僧人的禮節。
沈秋水冰霜般的俏臉上，肌肉明顯抽了一下。
她有些憐憫的看著倔強、心中感激蘇離卻還傲嬌的慕雲汐一眼，心道：“完了，以後真的是追夫火葬場了。”
“這徒弟，莫不是已經成了高手？”
“還是被該死的禿子那一套給洗魂了！”
“真是麻煩！”
沈秋水有些焦頭爛額，不淡定了！
而蘇離依然雙手合十，就很舒適愜意。
完美拿捏，就很愜意。
什麼師父，什麼大師姐，什麼小師妹。
這不是全部手到擒來了嗎？
蘇離心中得意，他享受到了智商上的優越感，但是顯然沒有逃脫沈秋水的鎖定。
“喲，得道高僧了啊！”
“還開始套路你師父了啊！”
“來，讓為師看看你的人生是不是像爆米花一樣，是膨脹出來的！”
沈秋水忽然間動用了天機魂鑑術，然後直接鎖定了蘇離。
那凶煞冰冷的目光，讓蘇離一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