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下地面的一株株雜草,心中的恐懼不斷放大,說話聲帶上細微的顫抖。
“求求你了,說一個字也好……”
一滴透明的水掉在了表面,放大了顯示屏上的字。
宋凝月忍不住嗚咽了一聲,擦掉表上的眼淚。
她說了一長串故事。
說到喉嚨發緊,口腔內滿是酸澀的唾液。
地平線的太陽昇到頭頂,地面的溫度逐漸暖和。
宋凝月繞著樹幹打轉,口中不斷叫喚著季恙的名字。
“嗯……”
表內突然發出的悶哼聲讓她腳步一頓。
宋凝月驚喜地抬起手腕,手指摳住表邊緣,唇角向上顫了顫。
她嘴唇對著收音孔,音調上揚:“季恙,你沒事吧?”
季恙壓在廢墟的最底層,整個人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呼吸虛弱。
鼻尖血腥味瀰漫,一呼一吸間都能帶動周圍的塵埃。
胸口持續傳來呼喚,他逐漸恢復了意識。
腰部被厚重的牆面壓著,動彈不得。
雙腿不知被什麼重物卡住,沒有活動的空間。
左手向一側展開,輕輕一動,傳來劇烈刺痛,他能感受到尖銳的物品刺穿了他的手臂。
腦袋沒有活動的空間,只能靠向一側,脖子酸澀。
唯有丟到身側的右手尚有一絲活動空間。
吃力地動了動右手指尖,大臂緩緩帶動手腕,只移動了半寸距離,瞬間洩了氣。
完全使不出力氣。
放在胸側口袋的手錶一直有話音流出。
聲音壓在身體下方,他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但能聽出她的語氣很焦急,她很擔心他。
他想說,他沒事。
季恙喘了口大氣,眼皮無力闔著,眉頭皺得沒有空隙。
他積蓄了渾身所有的力氣,扯起了右手,微微挺起胸口,後背的肉與重物摩擦。
右手擠入內側口袋,握住手錶抓了出來。
不小心扯到左手的傷口,一陣鑽心的痛遍佈全身。
他把手錶放到嘴邊的地面,很輕的笑了一聲,話音微弱,“我沒事,別擔心。”
宋凝月確切聽見聲音,沒來得及高興,察覺到季恙虛弱的嗓音。
她癟起了嘴巴,“你傷得重不重?”
“還行,死不了。”季恙有氣無力道。
“呸呸呸,別一天天把死掛在嘴邊。”宋凝月目光遠眺,看著不遠處搬運石塊的人和機器。
宮殿廢墟壘得很高,要從上往下拆卸,還得選擇正確的位置,防止二次坍塌,整個工作量巨大。
宋凝月:“已經搬下來很多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你了。”
季恙默了默,“你別搬。”
宋凝月:“……”
下意識開啟手掌,手掌有好幾條被劃出的白痕。
“我沒有啊,我一直在跟你說話呢。”宋凝月不自覺揚起音量。
季恙閉著眼輕笑,“你心虛的時候特別明顯。”
宋凝月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季恙說話一頓一頓的,“聽話,別搬,流血了,我心疼。”
拿畫筆的手,怎麼能用來搬石頭。
“現在沒有了,現在我老老實實站在一邊等他們。”
“嗯。”
過了幾秒,季恙問:“有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