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沒猜錯,此人便是安藤守就之子——安藤尚就。
不過,日比野清實沒來、反而讓一柳直高來了?看來、他這是還在跟堀田道空吵架?
林政眼珠子一轉,這才清了清嗓子、閒庭漫步般跨入殿中:
“都來了?”
“殿下!”聽到他的聲音,一柳直高跟不破光直率先欠身一禮!
反倒是那安藤尚就,先是抬頭望了林政一眼,在發現對林政毫無印象後,頓時露出一絲迷惘!
不過,這迷惘也並未維持多久,只是片刻之間,他便再度回過神來,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朝林政行了個大禮:
“安藤彌太郎尚就、參見遠江守殿下!”
“免禮。”
林政不緊不慢的從他身邊走過,來到自己的主位之上坐下,這才再度將目光投向下首的安藤尚就。
此人身形高大,面容與其父安藤守就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間少了幾分老辣陰沉,多了些武人的直率;
從他的臉上,林政還可看出那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難以掩飾的焦慮,顯然是在擔憂安藤守就的安危…
這就有意思了。
早在十幾天前、自己就讓安藤守就給他寫信了,可在那之後,那封信便如石沉大海、再無音信;
直到幾天前,他拿捏住大藪安八郎跟安藤淑子,逼著她們也送信過去,這才短短四天,安藤尚就便已帶著大批家臣武士趕到!
再結合安藤尚就眼下這表現,答案只有一個:不是安藤尚就不願來,而是其父安藤守就根本不想讓他來!
這老狐狸!
寧可自己身陷囹圄,也要保住兒子和安藤家的主力在外,還真是父慈子孝啊!
只是…任他再老謀深算、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老命,也猜不到自己這“暗度陳倉”之計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安藤守就這當爹的意外的稱職、安藤尚就這當兒子又意外的孝順,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改變一下策略呢?
原本,他是打算借大藪安八郎之手除掉安藤守就,再以“謀反”為名、對安藤家跟安藤尚就進行清算;
再之後,再順勢扶植安藤淑子之子上位,以便於把大藪安八郎也誆進安藤家的深坑裡!
可現在看來,自己也不是非得殺了他們兩個,或許——自己應該讓他們互相牽制、共同為自己所用?
正想著,被他一直注視著的安藤尚就露出幾分不自在的神色,隨即便低下頭去、再度深深一禮:
“卑下奉殿下之命、已率武士及郎黨共50人來城報到,願殿下武運昌隆、永享江山!”
“武運昌隆?永享江山?”
林政聲音中多出幾分嘲諷,目光銳利地刺向安藤尚就:
“半個月前,本殿便著你父親寫信召爾等前來稻葉山城,為何爾等卻拖到今日才來?
莫不是心生異心,妄圖與齋藤義龍那賊子聯手、與本殿作對啊?!!”
“半...半個月?!!”
安藤尚就臉色頓時大變!
他猛地抬頭,急聲辯解道:“殿...殿下明鑑!卑下...卑下是兩天前才收到淑子様送來的急信!
得知是父親大人…與殿下的召喚,卑下當即點齊家中能戰之士,晝夜兼程趕來!絕不敢有絲毫拖延!
至於殿下所說的半月之期…卑下實在不知情啊!”
果然如此!
林政心中冷笑,當真是安藤守就這老東西玩了花招!
不過,如今安藤尚就火急火燎的帶人過來,反而都是抽調他們最核心的武士郎黨們前來;
這一下,安藤家非但難以儲存實力,反而很可能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虛弱?
很好!
這樣一來,只要自己扣住安藤尚就跟他手下的這群軍眾,就算放走安藤守就這條老狐狸,他也翻不起多大風浪!
不過,要想扣住這些人,光敲打安藤尚就是不夠的,還得給安藤守就一個教訓才行!
想到這裡,林政眼珠子一轉,隨即沉下臉來,將刀鋒般的目光轉向侍立一旁的不破光直:
“河內守大人,尚就大人說、他沒有收到您安排送出的信,不知您...作何解釋啊?”
“殿下!微...微臣冤枉啊!”
不破光直被這凌厲的質問嚇得六神無主,“撲通!”一聲跪伏在地:
“殿下明鑑!微臣是親眼看到伊賀守大人寫的信!而且,微臣還特意從牢中挑選了安藤家武士去送的信!
伊賀守大人也告訴微臣,此人對安藤家絕對忠誠、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本田城、將書信送到尚就大人手中的!
若...若書信真有問題,那...那定然是伊賀守大人做的手腳,請...請殿下明察啊!”
“你!你胡說八道!”
見不破光直把黑鍋扣在安藤守就頭上,安藤尚就也跟著急了:“依你這話,難道我父親大人是在求死不成?”
“這...這也不好說!”不破光直也梗著脖子:“反正這跟我沒關係!”
“夠了!”林政冷哼一聲、一言鎮住二人:“把伊賀守大人請過來,到底是誰動了手腳,讓他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