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伊勢守…安藤守就?
林政原本飄飄欲仙的思緒、霎時便再度匯入腦海之中!
這兩天,林政一門心思都放在文武大會跟檢地上;若非小見之方提起、自己還真就把安藤守就這事給忘了…
不過,如今小見之方提起,他正好順水推舟、多問些細節:
“哦?說來聽聽,你都從他身上榨出什麼油來?”
“那可不少呢!”小見之方頓時眉飛色舞、身子也跟他貼得越發緊了:
“他已經答應,送妾身兩套京都‘西陣織’的金線錦緞吳服、一套‘五十嵐’的蒔繪漆器;
最難得的是,他還答應、會想辦法為妾身弄來一盒天王寺屋特供的‘冷凋香’呢!”
嗯?!!
金線錦緞吳服?蒔繪漆器?還有什麼冷凋香?
在聽到這一連串名詞後,林政原本鬆弛的身體驟然僵了一下,連緊閉的眼皮都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這就是她費盡心思、從安藤守就身上榨出來的——油水?!!
自己本以為、以小見之方那貪財的秉性,就算不能訛安藤守就一大筆錢、也能敲詐出幾個田莊來;
可結果呢?這田莊沒有、錢財也沒有,就要了這麼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奢侈品?
絲絹?漆器?香料?!!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愚蠢!
可…那又怎麼樣呢?
小見之方已經跟安藤守就談攏了,自己若是再橫生枝節、沒準連眼下這些東西都拿不到!
到那時、才叫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罷了罷了,既然沒辦法改變什麼,那他能做的,就只從這些東西里面、開發出更大的利用價值來…
然而,要想開發出更大的利用價值來,那他就需要先弄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有何價值?
想到這裡,林政緩緩睜開眼,並未回頭去看身後精心侍奉的美人,只是微微側了側臉,帶著幾分慵懶問道:
“哦?這些東西…都是京都來的稀罕物?倒是本殿孤陋寡聞了,也不知、這些東西貴重在哪裡?”
“殿下有所不知,這些東西…就算在京都、那也都是有錢也未必能買到的好東西呢!”
一說到這些“寶貝”的價值,小見之方立刻來了精神,話匣子也滔滔不絕地開啟:
“那“西陣織”可是天下織物的魁首!本是宮中織絹的服部大匠所創,用極細的金線摻雜各色絲線一點點織就的;
僅僅是一件單衣,就需要手藝頂尖的大師傅耗上數月功夫;若是一整套吳服,幾十貫錢都未必能拿到手!”
說到這裡,她略微頓了頓,這才又滔滔不絕的嘮叨起來:
“至於那“五十嵐”的蒔繪漆器…更是了不得的稀罕物,乃是京都五十嵐家的祖傳工藝呢!
那是在上了幾十上百道清漆的半乾坯胎上,用極細的金、銀、貝粉勾勒圖案,再覆蓋漆膜層層打磨拋光而成!
若放到太陽底下,那真真是金碧輝煌、栩栩如生!這麼一套能擺上桌面的蒔繪漆器,更是價值百貫有餘!”
幾十貫?百貫有餘?
聽到這兒,林政反而暗暗鬆了一口氣,按小見之方的意思,倒也從安藤守就身上榨了幾百貫錢出來?
要知道,眼下一石大米也才七八百文錢,這幾百貫錢、就價值三四百石大米了;
就算安藤家擁有幾千貫的知行地,要他們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錢、也不是件容易事…
“那…冷凋香呢?”想了想,林政又問了一句。
雖然他對香料不甚瞭解,但能被小見之方單列出來誇一句的、顯然只會更加貴重!
果不其然,聽他問到“冷凋香”,小見之方的聲音竟從激動轉化為顫抖,甚至帶著幾分朝聖的虔誠:
“殿下,這“冷凋香”、乃是從一位內大臣三條西実隆殿在世時、親手調配的獨門秘香!
三條西殿乃是本朝久負盛名的和歌大家、唐學家、書道家跟香道家,其香道造詣更是曠古爍今!
據傳聞,此“冷凋香”乃是用了蘭奢待、龍涎香等數十種奇珍香料所制,其香氣幽冷清遠,聞之讓人心神寧靜!
自三條西殿離世後,天下間、也唯有天王寺屋還有少量密藏、可以限量供應!
如今即便是京都的公卿、也是千金難求,就這麼一小盒…妾身聽說,坊間有人出價…兩百貫呢!”
從一位內大臣、三條西実隆?
只聽這身份地位,就可知對方在朝廷的影響力如何了。
若是能透過購買對方的“冷凋香”、與對方結識一番,那別說兩百貫,就算五百貫、林政也可以豪擲一把!
可…聽小見之方這意思,對方…已經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