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便徹底凝實,化作了一堵牆,閃爍著銀白色邏輯之光的水晶之牆。
數十個本是處於待機狀態的,充滿了流線型美感的水晶構裝體,其形態也在瞬間,發生了改變。
它們伸出了一根根,充滿了危險氣息的,如同刀鋒般銳利的,黑色的水晶節肢。
將整個使團,都牢牢地包圍在了中央!
陷阱,收網了。
“保護總司令閣下!”
永冬衛士們,瞬間便拔出了腰間的符文戰劍,組成了一個圓形的防禦陣。
將伊莎貝拉與學者們,牢牢地守護在了中間。
但所有人都知道。
這不過是螳臂當車。
然而,就在這最絕望的,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被重重保護在中央的伊莎貝拉,卻緩緩地抬起了手,制止了自己部下們,那準備進行最後死戰的衝動。
“都退下。”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
她緩緩地走出了,衛士們的保護圈。
獨自一人,再次面對著那顆巨大無比,已經對她們下達了死刑,判決的中央主腦。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
只有一種,屬於頂級棋手,在輸掉了開局之後,那更加冷靜,也更加充滿了危險氣息的冰冷。
“有趣的審判。”
她輕聲說道。
“但是,主腦閣下,你似乎忘了一件,最關鍵的事情。”
“一場真正公平的審判。”
“是需要讓原告與被告,雙方都到場的。”
“而剛才,你所聽到的,僅僅只是原告方,那充滿了謊言的一面之詞。”
“現在。”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自信與挑戰意味,動人心魄的笑容。
“你是否有興趣,也聽一聽來自被告的最後陳詞呢?“
話音落下,中央主腦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判定是否認同伊莎貝拉的話語。
同時,內部的集體意識,也開始產生了分歧,不斷商議,不斷反駁。
沉默持續了很久,最終一道機械冰冷的聲音響起。
“可以,你可以做出你的論述,這將會對你們的最後判決結果,產生不確定的未知影響。”
聽到對方的話,伊莎貝拉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隨後開始一一講來。
而就在伊莎貝拉,在中央主腦那冰冷的議事廳內,以自身為棋子,進行著一場,充滿了兇險與未知的邏輯博弈之時。
議事廳之外,那片本應平靜的蔚藍色海洋之上,一場無聲的,卻遠比任何凡人戰爭,都更加恐怖的淨化之戰,已然拉開了序幕。
中央主腦這個由億萬個,放棄了情感的純粹理性意識,所匯聚而成的恐怖集合體。
其並行運算的能力,遠超任何凡俗生命的想象。
它在一邊以審判之名,對伊莎貝拉的使團,進行著資料採集與分析的同時。
另一邊,也毫不猶豫地,對那支停留在淨化邊界之外,在它看來充滿了潛在威脅的帝國艦隊,發動了第一次,也是最直接的攻擊。
沒有毀天滅地的魔能炮火,也沒有撕裂空間的禁咒法術。
甚至,連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都未曾出現。
停留在星辰之誓號旗艦周圍,那數十艘護衛艦之上,所有的帝國將士,都在同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源於靈魂最深處的絕對寧靜。
那並非是和平的寧靜。
那是一種將所有,激烈的情感、混亂的思緒,以及個體的主觀意識,都強行撫平、抹除,並最終歸於零的恐怖邏輯之寧靜。
……
帝國護衛艦,無畏號的甲板之上。
一位年僅十九歲,來自北境的年輕少尉,正緊握著手中的符文步槍,手心全是冷汗。
他在緊張地注視著,遠方那座如同黑色巨獸般,沉默的異星城市。
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那位獨自一人,深入龍潭虎穴的總司令官,伊莎貝拉的深深擔憂。
他想起了自己在出徵前,母親為他塞進行囊的那個,還帶著餘溫的麥餅。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可愛妹妹。
這些充滿了情感的,溫暖的記憶,是他在這片冰冷的,陌生的異世界,賴以維持勇氣,最後的支柱。
然而,就在下一刻。
那道無形的,無可抵擋的邏輯淨化,心靈衝擊波降臨了。
年輕的少尉,身體猛然一顫。
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的資訊流,如同最高明的外科醫生,手中的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入了他的靈魂。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那些,珍貴的記憶。
他對家人的愛,被瞬間解構,並被重新定義為,為了延續自身基因,而產生的低效率,生物性原始衝動。
他對帝國的忠誠,被重新定義為在集體主義社會結構之下,為了,獲取生存資源與社會認同,而產生的趨利性服從行為。
他對未知的恐懼,則被重新定義為因缺乏足夠的資料支撐,而導致的對高機率失敗事件,非理性預判。
愛、忠誠、恐懼、喜悅、悲傷……
所有那些構成了他,作為一個人,之所以為人,複雜的、美好的、痛苦的……
一切情感都在這道,冰冷的邏輯之光面前,被一一地解構、分析。
並最終被貼上了無用的、低效的、混亂的標籤。
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抹除。
年輕少尉那雙,本是充滿了青春與活力的眼眸,其所有的光彩,都在短短數秒之內,迅速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最精密的構裝傀儡般,空洞的、絕對的平靜。
他鬆開了自己,緊握著的步槍。
轉過身,以一種最標準的,無可挑剔的姿態,回到了自己的戰鬥崗位之上。
他依舊活著。
但作為人的那一部分,已經徹底地死亡了。
類似的場景,在星辰之誓號之外的,所有普通的護衛艦之上,同時上演。
成千上萬忠誠的帝國將士,在這無聲無息的淨化之中,被強行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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