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趙構之前氣湧難平,此時也不禁有些混亂,覺得是不是那那份楊沂中呈上來的奏報是假的,讓自己誤會了這位和韓世忠同齡的老將軍。
然而,他瞅了瞅跟在劉光世身後、於帷幕邊緣處遠遠下拜的那兩個將領。
剛剛穿上衣服端坐於太師椅上的趙構稍作調整,方才勉強壓住諸多情緒開口再問:“劉卿,渡口之事暫且不提,你說你被張太尉和王太尉排是怎麼一回事?”
“官家!臣昨日在下蔡接到陛下旨意,許臣分兵過淮休整,臣自然是感念不盡,又因我軍中士卒為金人大舉殺傷,實不堪戰,便是呆在城中也人心惶惶,反而不利守城,臣便想著讓王太尉與張太尉開個方便,許臣引部分潰散兵馬先行夜渡,以安軍。”
說到這,劉光世故作委屈地看了一眼他口中編排他的那二位大人。
趙構聽到這裡,已經有些動搖了,實際上劉光世說到這裡,似乎已經能把他偷渡過河的事情說個半圓了。
但他依舊不打算放過劉光世,接著道:“那火燒渡口又是為了什麼?”
聽到趙構質問,早已準備好說辭的劉光世剛想解釋,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行宮的門被一腳踹開。
聲音朗若洪鐘,伴隨著聲音的落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狠狠摔出,砸在夜色裡,那人被楚知秋一腳一腳踢著上山,最後毫不客氣拎起後領砸在行宮大門上,將兩扇重門砸得粉碎,整個人生死不知。
見到來人,那些文官迅速起身,大喊道:“護駕!護駕!”
但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們。
楚知秋能夠來到這裡,那就只能說明,門外的那些所謂“護衛”都已經被打趴下了。
至於山下的那八千精兵?他們根本沒有攔楚知秋。
走入行宮之後,楚知秋看著不遠處龍椅上的那個男人,語氣平靜道:“微臣楚知秋,請斬劉光世!”
不等趙構說話,剛剛跪著的劉光世已經站起了身子,隨後道:“大膽!聖上面前,焉容你放肆!”
“劉卿,讓他說,我倒是很好奇,一個無名小卒,到底有什麼理由能斬我大宋的中興之臣。”
坐在龍椅上的趙構打斷了劉光世的話,看著楚知秋,眼神之中帶著一抹極其淺淡的戲謔之色。
聽到趙構這番話,劉光世有些愣神,不明白平日裡隨便忽悠忽悠就能矇混過關的官家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楚知秋的眼中金芒閃過,目光掃視了行宮之中的每一人。
讓他意外的並不是那位“楊沂中”,也不是坐在龍椅上一體雙魂的趙構,而是劉光世。
因為楚知秋看不到他的資訊。
“看來張遠說的沒錯,這傢伙的確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口中呢喃了一句,隨後對著百官大聲道:“臣雖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但位卑未敢忘憂國,劉光世帶兵過淮與其他的幾位大人無關,全然是他自己的打算。”
“我等與金兵搏殺,自然早已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了腰帶上,可劉將軍卻在我等上戰場前便囑咐我等若是先鋒不敵,那便逃,不可為了官家把軍隊給葬送。”
楚知秋注視著趙構,聲嘶力竭道:“我是個糙人,講不來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我的爹孃兄弟都死在金人的馬蹄之下,六大軍州中是我大宋的百姓,因為他們,我等才會把頭顱記在褲腰帶上。”
楚知秋深撥出一口氣,指著劉光世道:“可是劉將軍為了自己日後在朝中有實權,就不顧百姓死活,我不知道你們大人物的考量,火燒渡口,能帶回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無數百姓因此而死。”
“微臣,請斬劉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