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生率先躬身行李,語氣討好道:“楊大人,您貴人多忘事,最近我等不是與金人有過一戰嗎?小人……運氣好,殺了幾個重傷的金人,就想著來換點軍功。”
說到這,那坐在桌案前的男人神色才稍稍認真了些,隨後道:“汝莫要哄騙本官,若是你冒領軍功,本官一定上報劉大人!”
楚知秋看著那個醉醺醺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想到:“不愧是文官,說話都是文鄒鄒的,跟那些粗人就是……‘不一樣’啊。”
他如此想著,張德生已經把剛剛從楚知秋那裡得到的六隻耳朵遞給了那醉醺醺的青衣文官。
文官努力睜開眼睛,掃了幾眼就對著張德生道:“不錯,貨真價實,這等軍功,恐怕下次見面本官也得叫你一聲‘大人’了。”
張德生連忙擺手道:“大人言重了,無論老張到了什麼地方,都把大人當作唯一信服之人。”
兩人笑著,一番商業胡吹之後,張德生好像才想起身後的楚知秋,於是轉身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隨後一把奪過楚知秋腰間的布袋,轉身後將其放在了桌案上,又將楚知秋拉了過來道:“大人,這是我的義弟,他跟我不一樣,他手中的軍功並非撿漏得來,而是光明正大地斬殺金人得來。”
楚知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身旁的張德生,不明白這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莫非真的是一個能用六隻耳朵就收買的老實人?楚知秋還沒傻到那種程度,人的貪慾是永遠也喂不飽的,更何況是在軍營裡摸爬滾打的老油條?
果不其然,那青衣文官在仔細看了布袋裡的那些耳朵之後,憤怒地拍案而起,怒罵道:“好一個貪功狗,竟敢用宋人的耳朵來誆騙本官!”
一旁的張德生在聽到這番話後,故作悲憤道:“好啊你!招搖撞騙,騙到大人頭上來了,還用的是我們同族的……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你我當初共同離鄉,就是想闖出一番事業給爹孃叔伯長臉,你倒好,還真是給你爹孃,給咱們家鄉的人長臉吶!”
張德生哭地聲淚俱下,如果此時旁邊站著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覺得楚知秋是辜負了張德生的薄情郎君。
若不是此時此刻是在南宋剛剛建立,眾人忙著南逃,那麼張德生說不定能靠著演技當個名角。
而那青衣文官則是一臉正氣道:“你這樣對金人唯唯諾諾,對同胞血親狠心狠手的狼心狗肺之徒,本官不會有半分容忍,來人吶,把這個漢奸給我拉下去,就地斬首!”
楚知秋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這麼眼神淡漠地看著面前的這兩人。
“只是栽贓嗎?我還以為你們能有什麼新意呢。”
楚知秋嘆了口氣,剛剛張德生把那六隻耳朵遞過去的時候,楚知秋就已經發現了有些不對。
那些文官在看到金人耳朵的時候明顯一愣,但在與張德生對視之後,神色就變得平靜了起來。
楚知秋那時沒有揭穿他們,主要是想看看這群人到底有什麼高明的手段,但如今看來,只不過是最簡單的栽贓陷害和屈打成招而已。
楚知秋嘆了口氣,眼神一變,鼻息變得滾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