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說真的,你這劍法進步得也太快了,是不是偷偷練了爹藏起來的那本《焚陽秘錄》?”
李自在敲了敲他的腦袋:“就你機靈。上月爹看我把‘朝陽九式’練全了,才拿出來讓我參詳。不過那心法太烈,練完總覺得心口發燥,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
他望著滿園桃花,想起三年前跟張正在後山比劍的事,那時張正的黑劍沉得像塊鐵,卻總能在看似笨拙的招式裡藏著巧勁。
“對了,”李去濁忽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前幾天張正派人送來的,說是他自己醃的桃脯,讓咱們嚐嚐。”
油紙包一開啟,甜香混著酒香漫開來,桃脯切得方方正正,浸得油亮,上面還沾著細小的芝麻。
李自在拿起一塊放進嘴裡,酸甜裡帶著點醇厚的酒香,竟比家裡廚子做的還合口味。他想起小時候張正總來桃林偷摘青桃,被李家族人追得滿山跑,最後躲在釀酒坊的缸後面,兩人分著啃酸澀的果子。
那時張正說,等將來有了自己的家,要在院裡種棵桃樹,結了果子就醃成脯,比蜜還甜。
“他倒是說話算話。”李自在含著桃脯笑,眼裡的光柔和了不少,“聽說他將長輩的墳移到了張家後山,哪天得空,該去看看。”
“去了可別跟他提比劍的事,”李去濁擠眉弄眼,“上次我跟他通訊,他說現在練劍更講究‘穩’,不像咱們總想著怎麼花哨。”
他忽然一拍腦門,轉身往庫房跑,“對了!我新煉了個好玩的,你準保喜歡!”
李自在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拐角。晨光已鋪滿整個後院,落在沾著露水的桃花上,像撒了層碎金。
他抬手撫過劍鞘,想起爹說的話,桃園李家的劍,既要像朝陽般熾烈,也要像桃樹般紮實,根扎得深,才能在風雨裡站得穩。
正想著,李去濁抱著個半人高的木盒跑回來,盒蓋一開啟,裡面躺著個精巧的木鳶,翅膀上嵌著數十片薄如蟬翼的玉片。
“這是‘穿雲鳶’,能飛到雲上去,還能把看到的景象映在玉片上。”他得意地擺弄著木鳶的機關,“上次去青州,看見工匠做的木鳥,我就想著改進一下,用了三個月才成。”
他往木鳶肚子裡塞了枚靈石,木鳶“撲稜”著翅膀飛起,玉片上果然映出遠處的山巒和流雲。李自在看得新奇,伸手想去夠,木鳶卻忽然拔高,竟直衝向天際,轉眼間變成個小小的光點。
“哎!還沒除錯好呢!”李去濁急得跳腳,李自在卻笑了起來,指著天上的光點道:“讓它飛會兒吧,說不定能飛到張正家,讓他看看咱們桃園的春色。”
風從桃林深處吹來,帶著清甜的花香。李去濁愣了愣,也跟著笑起來。遠處傳來僕人的呼喊,說早飯已經備好。
兄弟倆相視而笑,並肩往正廳走去,玄鐵劍的劍鞘碰著木盒,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在應和著風中的花語。
陽光穿過桃枝,在地上織出斑駁的光影。木鳶還在高空盤旋,翅膀上的玉片反射著金光,像只不知疲倦的鳥兒,正把這片桃林的熱鬧,捎向遠方的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