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透,一層薄薄的晨霧還貼著青石板路。
雷斌已將錦衣校尉的衣服穿戴整齊。
他坐在輪椅上,正對著銅鏡,一絲不苟地將代表錦衣衛身份的腰牌繫好。
看著鏡中官差打扮的自己,雷斌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妻子不知何時已悄然起身,站在門邊,手裡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
“喝碗粥再走吧?外面涼。”
雷斌轉動輪椅,面對妻子。他伸出手,粗糙卻異常穩定的大手覆上她端著碗的手,那碗粥的熱度傳遞過來。“不了,點卯不能遲。”
她默默地將碗放下,走上前,替他仔細撫平了衣領處的褶皺,動作輕柔,“早點回來。”
雷斌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隨即操控著輪椅,無聲地滑入了門外尚未散盡的晨霧中。
妻子倚在門框上,望著丈夫在朦朧霧氣裡漸漸遠去,直到看不到了人影,這才轉身回屋。
北鎮撫司衙門。
當雷斌的輪椅出現在那森嚴的校場時,瞬間引來了無數道目光。
驚詫、審視、輕蔑、嘲諷……如同無形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向他。
幾個年輕的錦衣衛百戶聚在一起,毫不掩飾地嗤笑起來:
“哈!快看,瘸子也能穿我們錦衣衛的衣服了?”
“陳千戶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來的‘寶貝’?推輪椅去抓人麼?”
“北鎮撫司的門檻兒什麼時候這麼低了?真是開了眼了!”
“喂,瘸子!點卯在那邊,別擋著道兒!”一個身材魁梧的校尉抱著胳膊,故意擋在輪椅前,臉上掛著惡劣的戲謔笑容,下巴朝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努了努。
輪椅上的雷斌,彷彿沒有聽見那些刺耳的聲音,徑直往點卯地方而去。
點了卯,雷斌來到“鱗英衛”衛所裡,然後就開始百無聊賴的一天。
他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靜靜的發呆。
來到這裡也有大半個月了,記得剛來的時候是莫虎接待的他。
那會兒肖運他們早就前往了南京,鱗英衛就只剩下莫虎及他手下,還有一些外勤辦事回來的,沒有趕上南京之行的錦衣衛。
於是雷斌一天在衛所裡沒有事幹,關鍵是莫虎他們看見雷斌坐輪椅,也不好給他派事情做。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然才慢悠悠的來到衛所。
“我聽說陸文昭的人每天都會嘲笑你?尤其是那凌雲鎧。”陳然的聲音不高,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雷斌的目光從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收回,落在剛踱步進來的陳然身上。
這位鱗英衛的副千戶,總是帶著幾分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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