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走近,眼波流轉如蜜,倒映著鬥牙的身影。
纖白玉指撫上他胸前微敞的衣襟,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那枚象徵帝權的紫金妖紋。
“今日殿上……”紅唇貼近他耳廓,吐息溫熱如蘭,“您封妾身為雲州軍主時,那眼神……可真叫人心癢呢。”
鬥牙的妖瞳半闔,任由那帶著花香的髮絲掃過下頜。
寬厚的手掌忽然扣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掌控。
“怎麼?”他嗓音低沉,喉結在女人的目光下滾動。
“雲州軍主的金印,還暖不熱你的心?”
是露輕笑,眼尾暈開一抹緋色。
她非但不退,反而就勢將柔軟的身軀貼得更緊。
飽滿的胸線隔著薄紗壓上他胸膛,仰起的脖頸拉出驚心動魄的弧線。
“金印是冷的……”她指尖點上他心口,蔻丹如血,“這兒,才是暖的。”
樹影婆娑,星輝流淌。
她踮起腳尖,紅唇幾乎貼上他的下頜。
“今夜……”
“陛下可願……”
“親自教教妾身……”
“如何執掌這雲州軍印?”
溫熱的吐息裹著蜜糖般的暗示,在寂靜的庭院裡瀰漫開來。
鬥牙垂眸,目光掠過她微顫的睫毛,最終落在那雙盈滿水光的眸子裡。
他忽然低笑一聲,扣住她腰肢的手臂猛然收緊!
“執掌軍印?”
他俯身,薄唇擦過她耳尖,聲音帶著砂礫般的質感,“不如先學學……”
“如何馴服你眼前這條龍。”
時代樹的枝葉無風自動,抖落漫天星屑,將相擁的身影鍍上一層流銀。
又是一翻傾心的侍奉後,雲收雨霽,星輝漫淌。
是露慵懶地蜷在鬥牙懷中,長髮如綢緞鋪陳在他胸膛,髮間還沾著未乾的薄汗。
透著幸福的緋色臉龐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是想復活麒麟丸?”
被男人猜出心思的是露,纖白的手臂纏上他脖頸,飽滿的胸脯緊壓上去,仰頭時呵氣如蘭,“陛下,不行麼?”
紅唇微微嘟起,眼睫輕顫,一滴將落未落的淚懸在睫尖,水光瀲灩的眸子裡,折射著點點星光。
“確定了嗎?”
鬥牙把玩著白色的滑鼠,滾輪不斷滑動,神色卻正經的很,“你要明白,機會只有一次,麒麟丸要是一如當初,可是白瞎了你的努力。”
是露輕微張著薄唇,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繼續努力吧。”
……………………
地獄深處,無光無風。
唯有冥河粘稠如墨的濁流,在死寂中無聲蠕動。
河面偶爾翻騰起幾點幽藍磷火,如瀕死之瞳明滅不定。
這點微光,勉強照亮了河畔矗立的通天石柱。
柱體粗糲如巨獸脊骨,表面覆蓋著不斷剝落的焦黑岩層,露出底下暗紅如凝血的內裡。
“滋啦……”
岩層剝落處,驟然浮現一張扭曲的豹貓面容!
妖瞳碎裂,獠牙崩斷,虯結的毛髮被凝固的岩漿覆蓋——正是豹貓親方!
他無聲嘶吼,利爪在岩層上刮出刺目火星,卻掙不脫石柱深處探出的、纏繞周身的漆黑鎖鏈。
鎖鏈上流淌著暗金符文,每一次收緊,都讓他魂體蒸騰起腥臭青煙。
“吼——!”
相鄰石柱上,龍形骸骨猛地昂首!
龍骨精的殘魂在岩層間翻滾,嶙峋嵴椎如斷裂的山脈凸起,龍首眼眶中幽火狂燃。
但下一秒,無數刻滿佛偈的赤紅烙鐵自柱體刺出,穿透龍骨,將他死死釘在巖壁!
焦煙瀰漫中,龍吟化作絕望的嗚咽。
更遠處,百目鬼面在石柱表面浮沉。
大鬼主的千眼已被剜去大半,空洞的眼窩裡淌出膿血般的黑漿。
殘餘的眼珠瘋狂轉動,瞳孔中倒映著石柱頂端垂落的、由百萬生魂怨念凝成的猩紅瀑布。
血瀑沖刷之下,鬼面如蠟般融化,又在下一秒重塑,迴圈著永恆的酷刑。
磷火搖曳,將石柱投下的陰影拉長如墓碑。
冥河嗚咽著淌過,捲走剝落的岩屑與蒸騰的青煙。
將大妖怪們不甘的咆哮,盡數吞沒在永恆的沉寂裡。
四季映姬的身影無聲浮現,足下業火紅蓮靜靜旋轉。
稚嫩卻威嚴的面容上毫無波瀾,那雙瞳孔平靜地掃過一根根通天石柱,掃過岩層中那些因她到來而更加狂亂扭曲的面容。
她的目光沒有憐憫,亦無憎惡,反倒有著一絲憐惜。
“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何必當初呢。”
豹貓親方熔岩覆蓋的利爪在柱內瘋狂抓撓,鎖鏈上暗金悔悟經文隨著他的掙扎自行明滅,每一次閃爍都帶來更深的灼痛與青煙——
這是地獄之柱對他罪孽永恆的回應,無關人的意志。
龍骨精的殘魂撞擊著內壁,佛偈烙鐵上的光芒隨之被動亮起,穿透骸骨,激發出更淒厲卻徒勞的哀嚎——刑罰早已銘刻於規則,非外力所加。
大鬼主千目中淌出的膿血黑漿,被石柱頂端垂落的怨念血瀑沖刷吞噬,迴圈往復——這是罪業自身引動的業力反噬,如同水往低處流般自然。
對這些柱中囚徒,四季映姬無需出手。
地獄之柱本身的存在,便是對滔天罪孽最精準、最永恆的刑罰。
她的職責,是維護這刑罰的秩序,確保其無休無止,直到惡徒的靈魂被碾成塵灰。
審判長目光收回,穿行於這由罪孽與懲罰構成的森林,朝著地獄更深處的根源之地走去。
那裡,流淌著支撐地獄,一切森嚴秩序的最終之律。
亦是地獄的本源。
視野盡頭,並非是想象中的熔岩或深淵,而是一片無垠的幽藍。
空氣在這裡變得粘稠如實質,流淌的不再是冥河的濁水,而是某種更古老、更沉重的存在本身。
四季映姬駐足於這片幽藍的邊緣,面容在幽藍光暈的映照下,顯出一種超越體態的肅穆。
“新舊地獄之事,希望能在天庭開國大典的遮掩下,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