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淮遠答應幫她找律師,昨晚還去醫院照顧她。
葉淮遠沒有拒絕她。
他要是拒絕了,怕下次再請她吃飯,她都不肯出來了。
兩人進了一家餐廳,點好菜。
葉淮遠另外給盛暖叫了一杯熱牛奶。
“小啞巴,我媽下午給我打電話,說昨天家裡有聚會,客人都很喜歡你的剪紙作品,想出高價購買,讓我媽介紹,我媽讓我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最近這些天,盛暖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沒太考慮這些事情。
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原因,她的時間不多。
這短暫的幾個月,無論是做什麼事情,可能時間上都會有所欠缺。
“小啞巴?”
葉淮遠見她沒吱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盛暖抬起頭,有些沉重地打著手勢,“如果需求量不大的話,可以。”
葉淮遠其實很不理解,盛暖的剪紙作品,堪稱是工藝品,又是傳承於她的外婆。
她跟她外婆感情親厚。
為什麼她不打算好好在這方面做點成績出來?
葉淮遠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之前他母親向她發出了邀請,願意出資給她辦展會,那會兒,她要照顧丈夫和兒子,拒絕了也正常。
她準備離婚了,應該不會再花太長時間在丈夫和兒子身上,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其實是很好的。
葉淮遠的心裡也是很支援她的。
並且她十六歲就被方導看重,保送到江城傳媒大學,她明明可以有很好的前程。
盛暖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手,“許多年沒怎麼做過設計,怕丟了阿姨的臉面。”
“怎麼會呢,我媽對你的設計讚不絕口,昨天去我家裡的客人,都是有品味的人,她們能看上你的作品,說明是有可取之處的,你不是打算要離婚了嗎?你若是沒有一番事業,怎麼跟厲庭舟爭你兒子的撫養權?”
提到兒子,盛暖的臉色暗淡了下來,她手勢沉重,“我沒打算跟他爭撫養權。”
即使爭,她也爭不過。
她只有半年,要撫養沒什麼意義。
更何況,厲嘉許自己也不可能會選擇跟她。
她沒有必要自討沒趣。
葉淮遠怔怔地望著她,眸色低沉。
沒有哪個當母親的捨得放棄自己的兒子。
小啞巴一定是遇到什麼他想象不到的事情。
這七年,厲庭舟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
葉淮遠胸口燃燒著一股怒火。
盛暖看起來,有種生無絕戀的感覺。
實在令人心疼。
葉淮遠壓抑著體內躁動的火氣,低著嗓子說:“就算你不爭孩子的撫養權,離婚之後,是新的開始,你也可以更好地活著。”
盛暖迎上葉淮遠的目光。
她很想告訴葉淮遠,活著,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侈了,好好活著,更加不可能。
但她不能說。
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慘狀。
從小到大,因為不會說話,除了嘲諷之外,她還受到許多憐憫的目光。
對於她這樣的殘疾人來說,最不想要的就是別人的憐憫。
葉淮遠目光堅定地與她對視,“你真的不想更好地活著嗎?不想把你外婆的手藝傳承下去?也不想再去見見你的導師嗎?”
葉淮遠聽說了,方導首展,有展出一幅作品,他一眼就能認出是盛暖的風格。
她放棄了事情,選擇嫁給愛情,方導是非常遺憾的。
葉淮遠擲地有聲的字字句句,狠狠地戳著盛暖的心臟。
他從包裡取出一張展會門票。
“據我所知,你的導師在找關門弟子,我買了明日展會的門票,你願意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