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述沒再多問,他沉著的眉眼不似平常溫潤,指節抵著唇,微微眯起的眼神迸射出幾簇危險的暗芒。
書房裡面並不安靜,打砸聲四起,看樣子唐老爺子發了火。
耐心等待了一會,鹿彌忽然發現自己的胳膊正抵在譚鬱堯的手腕處。
她穿了一條吊帶連衣裙,白皙的小臂貼住譚鬱堯青筋橫匝的手背,微微有些發燙。
幾乎是下意識地,鹿彌瞬間抽回胳膊,動作沒有收斂很快引起了譚鬱堯的注意。
他轉頭凝視著鹿彌,眼神沒有絲毫溫度。
鹿彌避開了他的視線,小聲道:“不好意思。”
坐在對面的裴述正支著下巴細細端詳著,他的手指有規律地墊在扶手上面,略帶深意道:“你們不是夫妻嗎,怎麼看著不熟。”
因為本就該不熟。
鹿彌低頭搓著手指,她和譚鬱堯是兩個世界的人,點到為止是最好的相處方式,免得以後分開的時候會掉一層皮。
氣氛安靜得有些壓抑了,鹿彌穩了穩心神,避開裴述的問題重新找了個話題,“裴總怎麼這麼晚過來?”
像是看穿鹿彌的答非所問,裴述倒也沒有追究,他多看了譚鬱堯一眼,看到他臉上陰鷙的神情,心中覺得舒服了不少。
面對鹿彌的話,裴述沒有遮掩,直接道:“中央巡視組下來,查封了我三家賭場,兩處會所,正跟譚總商量讓他幫我頂一頂,助我渡難關。”
“只是他似乎不同意,鹿小姐你在譚總面前的話語權重,幫我說說好話?”
聽到裴述這麼說,鹿彌只覺得惶恐,她在譚鬱堯這沒那麼大的面子,於是她如實說,“裴總剛才也說了,我和譚鬱堯不熟,您開口都沒用,我就更人微言輕了。”
聞言,裴述眉毛挑起,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轉移著,沒過一會點了點頭,含笑不語。
從始至終譚鬱堯都沒有說一個字,鹿彌也沒有去看他的表情,兩人坐在一起擔得起“相敬如賓”四個字。
“嘭!”的一聲,書房門被唐顯宗踹開,他拎著一把獵槍,氣勢洶洶地往下走。
“他媽的敢這麼欺負我女兒,老子一槍崩了他!”
“爸!”唐溪染在後面跟都跟不上,嚇得花容失色。
裴述在這時起身,快速走過去攔下暴怒的唐顯宗,看到他氣成這樣,裴述的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匆忙趕到的唐溪染拉住唐顯宗的胳膊,哭著說,“爸,你不能動他,他如果在你手上出了事,你在京都的名聲就全毀了!”
唐顯宗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他握緊手裡的槍,氣得呼吸急促,怒吼一聲,“難不成我就這麼看著你被他羞辱到這個地步!”
“唐兄彆著急,出什麼事先和我說,沒準我有辦法。”裴述說。
看了一眼裴述,唐顯宗直接搖頭,“不行,你剛被人抄底,現在上頭的眼睛都盯你身上,這時候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聽到這裡,鹿彌才明白為什麼顧擎昊會這麼有恃無恐。
他的身份特殊,唐顯宗不能輕易動他,裴述被巡查組盯著這段時間做事都得小心謹慎,除去這兩人,唐溪染身邊再沒有能威脅到顧擎昊的人。
果然,顧擎昊是個不輸商逸的奸詐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