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人很多,但獨立的急診室把所有的喧嚷隔絕在外,只留下無盡的寂靜和縈繞不散的感傷。
唐溪染走到譚鬱堯正前方,她情緒激動,“不然呢,她不是去找你還能找誰?”
譚鬱堯依舊低垂著頭,髮絲垂落遮蓋住他幽深靜謐的雙眼,一道壓抑沙啞的聲音傳出,“她不會回頭找我的。”
“怎麼不會!”
唐溪染想上前,被眼疾手快的裴述摟住了,她掙扎了兩下掙不開,就乾脆在裴述懷裡把話給說了。
“她對你那麼好,事無鉅細地照顧你的生活,忍受你所有的情緒,你當她是因為什麼!”
譚鬱堯的掌心緩緩握成拳,“她裝的。”
“胡說八道!”唐溪染這時候恨不得衝上去揍譚鬱堯一頓,“你說她是裝的,那我問你,像鹿彌這麼嚮往自由的人怎麼會心甘情願地被人囚禁?”
“只要她想離開她就有無數的辦法可以離開,可是她沒有!”
“如果她是裝的,她為什麼不在你把她囚禁在檀苑的時候就和你撕破臉離開,因為她不想,她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你!”
“她喜歡你啊!”
這些話猶如一顆顆石子砸入平靜的水面之中,微小卻掀起巨大的驚濤駭浪。
空氣一瞬之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急診室門口鐘表在不斷地跳動。
譚鬱堯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他僵住了,眼神呼吸心跳全部在那一刻靜止,像雕塑般僵持在原地。
連裴述都震驚住了,不自覺鬆開了抱住唐溪染的手。
唐溪染掙開他,繼續說道:“鹿彌她從小沒被人愛過,長大以後被深愛的人背叛,她有陰影她無法去信任任何一個人。”
“所以她滿是防備渾身帶刺,她不敢去承認自己的感情,只能透過一次次的自我包裹來找安全感。”
“你看不透她的不安,看不到她的難處,所以你總是亂髮脾氣,總是對她無理取鬧,可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包容你。”
“這一次也是一樣,遇到矛盾依然是她去找你,譚鬱堯,如果你勇敢一次去找她,悲劇還會發生嗎!”
一句連著一句的詰問,像一柄柄利劍插進譚鬱堯的心口,他垂著頭,肩膀輕微地抖動著,被巨大的沉默與痛苦包裹住。
鹿彌去往的方向是檀苑。
鹿彌,真的去找他了。
譚鬱堯的雙手扣入髮絲之間,鋪天蓋地的悔恨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就跟在鹿彌身後,他只要開口就能喊住她。
此時此刻,譚鬱堯只覺得呼吸都是痛的。
走廊內傳來腳步聲,不多時梁玖匆匆趕了過來。
他走到譚鬱堯面前,如實開口,“卡車司機已經抓到了,他沒什麼膽量,打幾下就招了,供出了幕後黑手,是商雯。”
聽完這些,唐溪染的怒火幾乎要燒穿胸膛,她喊出聲,“弄死她!”
裴述穩住她的身形,隨即把視線放在譚鬱堯身上。
商雯好對付,商家也好對付,難對付的是商雯的丈夫,嚴懷琛。
嚴家在京都一直很低調,但實力不詳,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明白的人都知道嚴家的人一個都不能惹。
嚴懷琛作為新任家主,行事風格與祖輩相同,低調內斂,凡事不涉及己身從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