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燕說完了,發現陸危定定的看著她。
她抿了抿唇,摸了摸臉,這麼看她幹什麼?
司機在一旁一臉無奈,他當然看得出主任對姑娘有意思,但很顯然姑娘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要不然,姑娘有主任,一手都能捏死十個院長。
司機叫柯寶業,很巧跟柯燕一個姓。
柯寶業是從京市一路跟著陸危調動的,所以知道陸主任對女色一直都敬而遠之。
陸主任馬上三十三了,還一直不結婚,以至於上面有時候也比較考量他這個人的私生活問題,對仕途還是有影響的,婚姻穩定和美的人在仕途會走得更好些。
偏偏,陸主任前兩年突然抽風,說他私生活不夠約束,對不起組織,自請下放到鳥不拉屎的棠梨縣。
信訪辦主任,看似閒職,但他就是故意來發現民情,然後督促改之,當時承諾了五到十年給出一個新的棠梨縣,之後他才有臉回新河市做市委書記。
柯寶業也不是不信陸主任,只是不信他這個藉口,總感覺他是專門找人來了。
因為柯寶業知道那晚的事。
那晚本來真的是有人想往陸主任床上送人的,那會兒陸主任是新河市委副書記,才二十九,又高又帥,能把人饞死。
別人估計也料想他年輕氣盛,喝多了肯定把持不住。
陸主任確實沒把持住,不過,陸主任是先把別人送的那女的扔酒店大廳了,然後才把柯小姐……
哦不對,才被柯小姐給拿下了。
所以,好容易再碰到柯燕,柯寶業還挺替陸主任急的。
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柯小姐,你住哪一棟?陸主任今晚吃鹹了,一直喊渴,這周圍烏漆嘛黑,我半天也沒買到水,你看……?”
好樸實的藉口。
柯燕看了看陸危。
陸危示意她帶路。
沒辦法,柯燕只能走在前面,時不時提醒他們小心腳下,坑坑窪窪的地方很多,說不定還有狗屎雞屎。
這是老樓,沒電梯,樓道燈光比八十歲老煙槍的牙還黃,柯燕心裡想,這樣他下次估計也不會來了,挺好。
進樓道的時候已經有一股說不上來的陰臭,柯寶業沒忍住想嘔。
但陸主任走在旁邊面不改色,他只能眼淚汪汪的忍著!往回咽!
終於到了四樓,柯燕開門,大方的敞開,讓他們先進。
陸危站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知道是她住的地方,看到她的東西了。
才開口:“太晚,就不進去了,你早點休息。”
柯燕愣了愣,然後心底自嘲的笑了一下。
也是,破破爛爛的,人家進去坐估計都嫌髒。
柯寶業有點驚訝,陸主任既然是信訪主任,平時就到處走,瞭解百姓訴求,他根本不會嫌貧愛富,怎麼不進去了?
柯燕不等他們走到三樓就直接關了門。
給他的印象再壞點,也好。
陸危在樓梯上頓了頓腳。
那會兒樓道黃暗的光打在陸主任額前,柯寶業終於看出來陸主任薄唇抿著,端方無波,一派平靜。
但他越是這樣的時候,就越說明有事。
柯寶業跟了他這麼久,一眼就看出來陸主任剛剛不是嫌棄,也不是怕進了門就起慾念。
是怒。
是心疼柯小姐,只不過陸主任這種人有事是不會輕易表露,更不會說出來的,接下來柯寶業估計有事幹了。
也是嚇得柯寶業沒敢吭聲,一路閉嘴跟著出了樓。
坐進車裡,柯寶業嚥了嚥唾沫,說了句:“這個房東家有點欺人太甚了,就是看柯小姐無親無故,讓她一個女孩子家住這種地方,真是……真是……”
連著兩個“真是”,還說一半留一半,聽著更氣人,也更讓人心疼柯小姐。
果然柯寶業看到後座的人閉上眼,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車子慢吞吞又搖搖晃晃的出了小路,終於上了硬質路面,柯寶業聽到後面的人沉沉的問了句:
“房東叫什麼。”
柯寶業說:“我明天去了解一下情況。那個楊院長我見過,如果真是他老婆的外甥,那很好查。”
陸危沒再出聲。
第二天。
柯燕醒得特別晚,她的作息和許輕宜是一樣的,晝伏夜出,廠裡的活兒基本也是晚上幹,因為夜間電費便宜。
她這個房子不大,不過她自己稍微花了點心思,外面又破又爛,其實裡面還是溫馨的,至少很乾淨,牆紙、爬爬墊什麼的,她全部自己鋪了一層。
昨晚氣走了陸危,她今天心情還不錯。
結果剛啃著一個芒果,陸危的電話進來了。
她氣息都閉了閉,“陸主任。”
“下來。”陸危聽起來低沉柔和的嗓音,反而極具威懾力。
柯燕嚥下芒果,心裡納悶他找她也不說什麼事,但又還來?
沒辦法,她洗漱完,換了衣服,又吃了兩口芒果,下樓。
陸危在車裡,柯寶業給柯燕開門,坐到了後排陸危邊上。
柯燕想問他去哪,結果陸危閉著眼,看樣子沒睡好,她就沒敢吭聲。
十來分鐘,車子停在新竹小區。
柯燕一路狐疑的跟著柯寶業進小區,找單元,然後上樓。
陸危留在車裡了,他畢竟官大,會嚇到人。
柯寶業敲了一扇門,裡面沒一會兒有個女人出來開門,看著柯寶業,“你找誰?”
柯寶業稍微往旁邊寸了寸,指了指柯燕,道:“這位女士舉報說這裡有家暴情況,我過來私訪核實一下。”
柯燕聽完一臉懵,她做夢的時候舉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