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終於停歇,
烏雲尚未完全散去,但料峭的春風中已隱隱透出一絲殺伐之氣。
震天的戰鼓聲中,大軍拔營啟程,奔赴潼關。
旌旗招展,刀槍林立,數十萬大軍如同黑色的鐵流,緩緩向西開進。
朱溫身著戎裝,跨坐在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上,
面色平靜,眼神卻銳利如刀。
他策馬緩行在隊伍的中前方,身後是他的兒子朱友珪,以及一眾文臣武將。
大軍行進的途中,朱友珪顯得異常活躍,不斷向各部將領傳達著命令,
噓寒問暖,展現著他作為“先鋒”的責任感和“忠君報國”的熱忱。
“諸位將軍,此次西征,非同小可!關乎社稷安危,皇室存亡!”
朱友珪在陣前高聲呼喊,聲音藉助內力傳遍整個軍陣,“我等深受皇恩,食君之祿,理當為君分憂!
如今長安奸佞作亂,太上皇慘遭不測,我等唯有奮勇殺敵,清剿元兇,方能不負聖恩,無愧於心!”
他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贏得了大多數將士的認同。
畢竟,對於這些刀口舔血計程車卒來說,“清君側”、“衛皇室”是再熟悉不過的口號,也最能激發他們的戰鬥意志。
更何況,這次出征是以“弔唁太上皇”為名,師出有名。
並且目標直指長安,而那裡只有疏於訓練的神策軍,打敗他們對久經戰陣的宣武軍而言,並非難事。
一時間,軍心士氣高漲。
然而,在一片激昂的喊殺聲中,一直跟隨朱溫左右,深受信任的水火判官,卻覺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楊淼策馬跟在朱溫身後,
眉頭微蹙,看著朱友珪在陣前縱橫捭闔的模樣,
低聲對朱溫說道:“鬼帝他……似乎過於積極了些。”
朱溫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望向遠方,若有所思。
他何嘗看不出兒子的急切?
但他更明白,有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朱友珪的積極,既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
優點在於執行力強,敢於任事;弱點在於,過於顯露的野心,有時會帶來不可預測的風險。
“王爺。”楊焱也湊上前來,低聲道,“此次出兵,名曰清君側,實則……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此舉若是成功,功勞蓋世,威望大增,於我梁國固然是好事。
但萬一……長安之事另有內情,或者朝中勢力反撲,我軍深入險境,勝負難料,到時候……”
朱溫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戰場之上,瞬息萬變。
友珪年輕氣盛,有衝勁是好事。至於長安城內,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等我大軍一到,自然會見分曉。”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傳令下去,加強戒備,特別是對友珪所部的調動,要隨時掌握。
另外,多派斥候,探明長安城內虛實,尤其是宮闈禁苑的情況,不得有誤。”
“是,王爺。”楊焱躬身領命,只是心中卻依舊有些不安。
雖然朱溫嘴上不說,但楊焱知道,這位節度使大人對朱友珪的利用和提防,恐怕也是並存於心的。
不然也不會讓他們兄弟二人,一直留在鬼帝身邊做臥底。
只是,現在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們不發。
這場席捲天下的風暴,已經因為長安的一聲刺殺,而驟然加速了。
大軍一路西行,進展順利。
沿途州縣官員早已聽聞訊息,
或懾於朱溫威名,或早已暗通款曲,紛紛開城迎接,供應糧草,不敢有絲毫怠慢。
朱友珪作為先鋒,更是勢如破竹,所過之處,無人敢攖其鋒芒。
行至潼關附近時,斥候飛馬來報,帶來了關於長安城內更詳細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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