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柩殿。
不光任也感知到了那股詭異且怨毒氣息,就連盤坐在門口主陣的小帥,也在無盡的陰冷中察覺到了異樣。
“大哥……我怎感覺老祖的棺槨好像震動了一下啊。”小帥雙眸緊閉的傳音道:“這……這正常嗎?”
任也聽到這話很是無語:“這是你老丈人家的祖地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正不正常啊。”
“雖說……這是我岳丈家的祖地,但我先前也沒有進過這間靈柩殿啊。”小帥也很委屈:“不過,周家的人確實說過,這位老祖的神魂有異,估計就是指現在的這種情況吧。”
“瑪德,遇到這種陰嗖嗖的事兒,要是有老儲在就好了……!”任也心裡有些想念道爺了,只可惜這貨從白條雞前輩那裡得到機緣後就顛了,到現在也沒有訊息。
他稍作沉思,便傳音道:“我進去看看。”
“好,我在門口給你望風。”小帥莫名有一種做賊心虛的趕腳,代入感賊強。
靈柩殿內,青石牆壁上懸掛的油燈,火光羸弱,微微跳動,它在幽暗的紫芒對映之中,瞧著色彩斑斕,點亮整座墓殿的同時,也若隱若現的將墓中壁畫照亮。
這墓中的壁畫,鐫刻的都是同一位女子,且在妖豔的燭火照耀下,顯得色彩過於濃重。
那壁畫中的女子,個個都是鮮紅的臉蛋,個個都是雙眸直視一點,似乎全部在盯著任也,十分瘮人。
只一瞬間,任也就有一種被無數遺照盯著後脖梗子的不適感。
他也算是去過不少稀奇古怪的地方了,自問膽子比吊還大,但此刻卻依舊有一種頭皮發麻,雙腿發軟的感覺。
“靠,帝墳都去過,這裡卻腿軟了?!扯淡!”
小壞王強行做了一下心裡建設,而後便調整呼吸,神熒內斂的走入了靈柩殿中。
刺骨的陰冷感迎面襲來,他邁著四方步,很快就來到了周家老祖的棺槨旁邊。
“我要開棺了。”任也傳音,提醒了一下小帥。
“搞!”小帥回應。
靈柩殿中央,擺放著的是一副通體晶瑩的玉棺,站在任也的位置,只要是低頭仔細觀察,甚至能隱隱約約的見到棺材中的屍身。
玉棺的棺蓋上鐫刻著鳳凰圖,瞧著恢宏大氣,奢華無比。
多了不說,光是這副棺材的耗材造價,那都不是尋常古族可以承受的,由此可見,這位老祖生前在周家的地位,肯定是極高的。
“老祖太奶啊……小子真的無意冒犯,純粹是這本命至寶入五品的門檻太難了,這才迫不得已來到此地驚擾您……!”
任也站在玉棺旁邊,先是行大禮,而後又開始碎碎念。
直到,他自認為自己把禮節這點事兒全都拉滿了後,才微微雙臂,抱著棺材蓋輕輕挪動。
“咔嚓……!”
以任也目前的肉身之力而言,在這五品之地,他自然不會被一副棺材蓋難倒,此物雖然非常沉重,堪比一件被催動的四品神兵,但他還是輕而易舉的就將棺材蓋抬起,並輕放在了地面上。
棺開,任也邁步走到左側,低頭向棺中望去,卻不料到,他竟在一瞬間就露出了痴呆的表情。
棺材中,一具體態略有些丰韻,樣貌絕美的女子,就那麼鮮活如生的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她真的太美了……
在任也的想象中,這位周家的老祖雖不是正常的壽終正寢,但畢竟也是一位六品觸道者啊,那年紀肯定不會小了,應該不會比兵部尚書阮爺年輕,所以,她即便屍身不腐,那也應該是一位滿臉褶皺,身材佝僂的老太太啊。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周家的老祖不但絲毫沒有垂暮之態,反而美豔至極。
她瞧著大概能有三十多歲的模樣,身著一襲寬大的華服白衣,瞧著體態丰韻、修長,肌若凝脂,面若桃花。
她圓潤的鵝蛋臉上,沒有一絲褶皺,面板充盈透亮,彈指可破,尤其是精緻的五官,明媚動人,細眉,丹鳳眼,殷紅的櫻桃小口,處處透著成熟女人無法掩蓋的風華絕代。
任也自震驚中回過神來,心裡充滿了的疑惑:“即便是六品強者,這隕落了五百多年了……屍身也不見得能儲存的如此完好吧?難道是……周家用了什麼特殊的秘法?!”
他稍作停頓一下,便凝神向這位素荷老祖的眉心瞧去,他見到,對方潔白無暇的額頭之上,點著一抹紫色的硃砂,且泛著盈盈光亮。
他心裡猜測到,素荷老祖眉心的這處硃砂,可能就與殿內的鎖魂陣有關,也是維持她一縷神魂不滅的陰陽秘法。
“老祖啊,我就看一眼神魂……就一眼,看完就走,您莫怪,莫怪!”
任也十分清楚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所以在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後,便主動抬起右臂,悄悄運轉體內紫運。
小帥說,這位素荷老祖的神魂有異,或許只有人間氣運,才能抹除她陰魂中的那一縷詭異。
既然如此,那肯定要嘗試一下。
任也站在棺外,豎起一根劍指,緩緩探入棺內。
“刷!”
一縷迷濛的紫運,自他指尖湧動而出,周遭刺骨的陰寒之感,頓時減弱了大半。
他手指顫抖的探入棺中,輕輕點向了素荷的眉心。
不多時,指尖泛起了冰涼的柔軟之感,他觸控到了老祖的面板,並引動紫氣,注入了她的眉心。
“翁!”
霎時間,棺槨中紫運翻騰,四散而開,竟徐徐將素荷的屍身籠罩。
“刷!”
任也登時閉上雙眸,藉著紫運注入素荷老祖的眉心時,調動神念,開始仔細感知那一縷被大陣儲存下來的神魂。
靈柩殿內,靜謐無聲,小壞王站在棺槨旁邊入定,一動不動。
他以一縷神念之力,穿透老祖眉心的硃砂,很快便感知到了那縷被鎖神陣留下的神魂。
初初感知時,那道神魂非常羸弱,好似風中燭火,隨時寂滅。
但很快,任也便察覺到了異常,當他以柔和的紫運完全包裹住那道羸弱的神魂,且正要以神念感知進行探查時,卻驟然察覺到一股非常怨毒的氣息,正在復甦……
那股怨毒的氣息,就像是隱藏在素荷老祖神魂中的“髒東西”,平時藏得很好,甚至可以不被六品之人察覺,但遇到了天克一切陰物的人間氣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處藏身了。
神念狂湧間,任也心裡竟陡然泛起了強烈的瀕死感!
“轟!!”
毫無徵兆間,棺材中的紫運轟然升騰,且摻雜著無盡的黑光。
“大哥,怎麼了?!”
小帥察覺到異常,登時傳音喊道。
“刷!”
棺材中,體態修長且丰韻的素荷,雙足晃動,竟在紫雲翻騰間,面含微笑的睜開了明亮的雙眸。
“活得,是活的……!”
任也汗毛炸立的收回劍指,臉色慘白的吼道:“小帥,快撤去麒麟符,令鎖魂陣完整!!”
殿外,小帥聽到呼喊,登時便雙手掐訣,想要撤去麒麟符。
“轟隆!!!”
就在這時,棺材中爆發出了沖天的黑芒,令整座靈柩殿都震動了起來,無數灰塵抖落,塵靡浮動。
“砰砰砰……!”
驟然間,插在殿內的十二面鎖魂陣陣旗,全部自行焚燒,在短短一息內便化作了灰燼。
大陣之力,徹底潰散!
殿內,所有萬年不滅的長明燈,皆是燭光大盛,升騰晃動。
“噗!”
大陣崩塌,小帥遭受到了反噬,登時嘔出數口鮮血。
任也猛然回頭,大吼道:“你沒事兒吧?!”
“我……我只是遭受到了些許反噬,不礙事,不礙事……!”小帥不可置信的喝問道:“但你到底對老祖做什麼了啊?!為何會這樣?!”
“我踏馬也想知道!”
任也感知著棺材內正在復甦的詭秘氣息,後脖梗子嗖嗖的冒著涼風,臉色蒼白的吼道:“祖地中有大陣,外面的人可能不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快,你快出去叫人,不然這裡要翻天了!”
“要叫兩家坐鎮之人前來,快!!”
“那你自己……!”
“人家給我開的墓道,這裡要被毀掉了,我……我他媽怎麼賠啊!”任也咬牙道:“你快去,我單獨抗一下素荷太奶!”
“千萬小心,不行就跑!!周家怪罪下來,我……我來頂著!”小帥在關鍵時刻,那還是非常仗義的,他叮囑了一句後,就用最快的速度向祖地外逃去。
“刷!”
任也在回頭看向棺槨時,便一個閃爍退後了十幾步。
殿內,一道道凝結成實質的黑芒,自棺中炸射而出。
小壞王目瞪口呆的凝望著劇烈抖動的玉棺,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咬牙道:“這次真不是有黴筆……而是……這個髒東西藏的太深了!”
“刷!”
話音落,一道倩影自棺中飛掠而起,陰森的笑道:“……小東西,你來我這靈柩宮,究竟是想要看些什麼呀?!”
素荷老祖飄飛在半空中,白裙獵獵,紅唇欲滴,飄渺如仙。
任也怔怔的望著她,脫口而出道:“六品蠱……還是魂蠱?這麼多年都沒有熬死你……你還挺能活啊!”
“呵呵,你倒是有些見識!”素荷目光陰沉的盯著任也,吐出舌尖舔舐著紅唇道:“四品的小傢伙……不但身負氣運,且肉身竟能強悍到這個地步!沒想到,我醒來後……便能有如此口福啊!”
任也在不祥之鏡中,就遭遇過神外化身蠱道人,這眼界自然也就開闊了,所以,他在素荷老祖醒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那股詭異且怨毒的氣息,就是來自於一條蠱蟲。
並且,這蠱蟲可能還是世間罕見的魂蠱,不然就無法解釋,它是如何能在素荷老祖的陰魂中存活到如今的,並且還不被六品之人察覺。
這世間大多數的蠱蟲,都是靈智未來的,它們只知道攝取養蠱人的精血,以及天地間的飼蠱之物,從而繁育自身,且一生只忠誠於宿主,但這些蠱蟲雖算得上是生靈,但卻於牲畜無異,更像是一種修道者的殺敵之物罷了。
但有極少數的蠱蟲是開了靈智的,他們與異族,聖靈,邪靈等等,並無任何區別,雖因自身缺陷,極難得道,但卻也可以踏上開悟,修道一途,他們也可以成為宿主的夥伴,堪比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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