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然還是聽到了呼救啊!
她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誰知對面沙發上蜷著的身影猝不及防跳進眼裡。
男人早沒了精緻的樣子,外套隨便搭在身上,襯衫領口解開了兩個釦子。
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刻軟塌塌地蓋在額前。
殷承亦睡得極淺,睫毛時不時顫一下,可即便這樣,也沒離開半步。
他怎麼在這兒?
夏如荼聽著空氣裡他均勻的呼吸聲,望著他眉間若隱若現的疲憊,腦中彷彿有了猜測。
心口像被什麼揪住,疼得發麻,又燙得發軟。
第二次,她看到他的睡顏。
還是和之前一樣帥。
想到那天早上,夏如荼嘴上想笑,鼻尖卻止不住地發酸。
聽到她吸鼻子,殷承亦乍然睜眼。
還沒等腦子清醒,身體已經衝到了床邊:
“醒了?”
“還很痛,是不是?”
沒等夏如荼回答,他已經按下了呼叫器。
躺著的夏如荼,正在看到他稜角分明的下巴,和冒出的少許胡茬。
隨著手部動作,他的喉結向下滾了滾,透露著焦急。
“我,咳,我沒事。”
嘶啞的聲音,把夏如荼自己都嚇了一跳。
但她還是想讓殷承亦彆著急,於是伸出手,輕拍了拍他垂在身旁的小臂。
殷承亦連忙低頭:“怎麼,是不是要喝水?”
沒聽到回答。
夏如荼愣愣地看著病號服的袖子。
她沒說話,殷承亦卻霎時明白了:
“放心,我去得及時,你只受了點皮外傷。”
“還好你是驚嚇暈倒的。如果是窒息,會對身體造成更大損傷。”
心放了一半到肚子裡,夏如荼又想起另一個要命的問題:
“殷總,誰,誰幫我換的衣服。”
她緊盯著殷承亦的嘴,心裡祈禱似的默唸:護士,護士,說護士!
抿了抿嘴,殷承亦手指蹭著額頭,答到:“除了我,還能有誰。”
接著,又找補了一句:“反正也不是沒看過。”
夏如荼的臉轟的一下紅了:“那就不能……”
刷拉。
門被開啟,截住了她的話頭。
“醒了?感覺怎麼樣?”
嘩啦啦進來三五個醫生和護士,將床圍得水洩不通。
一番詢問後,醫生去開單子,等會有護士來推她去檢查。
“喝點水吧?”
殷承亦向桌子走過去。
夏如荼眯起眼,總覺得那個步伐有些不平衡的晃動。
“殷總,您腿受傷了?”
“小事。”
殷承亦很快將水杯拿了過來,伸手去扶她起來。
“等等,您的手怎麼了?”
夏如荼顧不上合不合適,抓過了他的手:
指節淤青紅腫,兩個猙獰的血痂處,還有淺黃色消過毒的印記。
看著就很痛。
“公司監控室的門挺結實的。”殷承亦故作輕鬆地調侃了一句,“沒有偷工減料。”
倏然,他的手指一縮。
夏如荼撥出的潮溼溫暖的空氣,沾在了他乾燥的面板上。
那一刻,好像有什麼,在殷承亦心裡開始破土發芽,像春日裡融雪後的藤蔓,悄無聲息地順著他的手臂蜿蜒,向上生長,瞬間枝葉繁茂。
“很疼吧。”
夏如荼望著他指節的傷,聲音輕得像飄落的羽毛。
話還沒說完,她的眼眶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