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
夜風拂過,吹動著髮梢。
華炳耀緩緩坐在陳澈對面,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比在宴席上時更為銳利,彷彿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
他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題,目光落在陳澈的左臂上說道:
“Celine的事,家裡記你這份情。”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記你這份情”從華炳耀口中說出,分量截然不同。
“當時情況危急,我想不止是我,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會挺身而出。”
陳澈表面上沒有任何的居功,實則心眼子賊多,懂的都懂。
他的話,經不起推敲。
因為是一個成年人都清楚,遇見這種事情可以挺身而出的人,少之又少。
那麼陳澈的行為,就更高尚了。
華炳耀微微頷首,似乎對他的回答還算是滿意,他抿了一口酒話鋒一轉:
“聽炳承說,你打算近期去美國?”
陳澈如實回答道:
“是的,我想親自盯著前期建倉和風險控制,另外也是想換一個環境好好休養,順便再處理一下美國那邊的業務。”
“美國…”
華炳耀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嘴上說道:
“50億美金不是小數目,風險極高,你的信心怎麼樣,還有什麼需要嗎?”
陳澈聞言,沉吟道:
“市場沒有百分之百的確定性,但我基於對美聯儲政策和市場情緒的判斷,短期內的下行趨勢是大機率事件,我們已經建立了相對安全的倉位和止損機制,即便最壞情況發生,止損線也嚴格設定好了,即使不能大賺但保住本金問題不大。”
陳澈直視著華炳耀的眼睛娓娓道來,整個人不卑不亢,最後又道:
“而且,這本身也是一次極好的學習和實戰機會,有專業團隊衝在前面保駕護航,信心還是有的,我有希望打贏。”
華炳耀沉默片刻,並沒有對陳澈一番話作出任何評價,只是忽然又問道:
“南南要跟你一起去?”
陳澈道:
“是,我們的貿易公司也就是墨西哥那邊的事務需要處理,正好同行。”
露臺上又陷入短暫的安靜,只有風聲和樓下隱隱約約的樂聲。
華炳耀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扶手,隨即慢慢看向陳澈,目光如炬道:
“阿澈,你很有想法,也敢想敢做,這是你身上的優點,但有時候過於跳躍並非好事,在美國步步為營比銳意進取更重要,尤其現在你身上還帶著傷,身邊…”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次南南跟著你一起去,你們的安全問題至關重要,我會加派人手,你們的一切行程必須聽從安保團隊的建議。”
“我明白,我會謹慎行事的。”
陳澈沒有反駁,鄭重應道。
“嗯。”
華炳耀還算是滿意陳澈的態度,沉吟了片刻後,目光再次變得銳利道:
“伊芙琳會全力配合你,她在華爾街的人脈和經驗對你的工作有幫助,你要學會用好她,金融市場的錢來得快去得也快,要記得多多注意,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績。”
華炳耀的話點得很透。
這說明,他自己很看好這個計劃,又或者說便宜老丈人自己也在做。
“謝謝叔叔信任。”
陳澈心中大定,知道妥了。
“不只是信任你。”
華炳耀這時沒有跟著陳澈往下來,語氣平淡卻帶著重量,輕聲道:
“我是信任南南的眼光,也是給你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和南南的事既然定了,我就不再多說,我只有一句話,無論你在外面如何,南南的體面…。”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那股不怒自威突然展現出來的氣勢說明了一切。
陳澈迎著他的目光,知道華炳耀並非是指工作方面,沒有閃躲乾脆道:
“我記下了,我會處理好的。”
華炳耀看了他幾秒,似乎想從他眼中分辨出更多東西,又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只是微微頷首,揮揮手道:
“去吧,南南還在等你。”
“是。”
談話結束得乾脆利落,陳澈起身注視了華炳耀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露臺。
等他走後,華炳耀拿起桌上的酒杯,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深邃難測,身上彷彿多了一種父親的光環。
這場談話,他並沒有以勢壓人,更沒有外面傳言和形式上那麼霸道。
這似乎就是一對簡單的翁婿談話,與其他的翁婿沒什麼不同。
另一邊,陳澈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由的輕輕撥出一口氣,多少有些激動。
雖然每一次與華炳耀的對話,都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和心理考驗,而且還帶著不確定性,尤其考慮到他個人生活方面…
不過每一次談話結束,對於他而言都有里程碑一般的收穫。
或許是華家太龐大了。
隨便扣點肉就足夠讓他吃成胖子,對於華炳耀來說,這一切都算不得什麼。
不過陳澈依舊很知足,前前後後他從華家得到了幾百億美元的幫扶,雖然都是以秦雅南的名義,但依舊十分難得。
畢竟華家資產再龐大,現金流依舊是很重要的東西,不是怎麼花都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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