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李雪週末休息的時候,張揚給李雪打電話。李雪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早早來到燕民路的老房子,笑著跟老王和姚嵐打著招呼聊天。
張揚給老王和姚嵐交代了一下,立即和李雪準備再去華強北找李雪的同學楊青買電腦。
二人手拉著手來到楊青原來的檔口,發現這裡早已空無一人,十分空曠淒涼。
早在2011年,正是華強北的黃金時代,那些熱門檔口的租金升到了幾十萬,馬路上人擠人,根本容不下兩人並排走,人人都說在華強北閉著眼都能狠撈一筆。據說當時上網本特別紅火,隨著電子產品更新換代,當平板電腦和智慧手機出現之後,那些投入巨資的山寨上網本廠商一下子賠得血本無歸。於是有些檔口賣上網本的商家接連跑路,這個壞訊息立馬如同蝴蝶效應一般傳遍了整個華強北。
到了2013年的時候,由於電商的衝擊,華強北的形勢急轉直下,許多檔口商鋪早都關門了,因為檔口的收入已經滑落到和上班打工相差無幾,而且雪上加霜的是檔口租金還上漲,一米櫃檯的租金漲到了七千多。
李雪拿出手機,立即給楊青打電話。楊青接了電話之後,說他現在搬到了關外龍華區大浪的一個工業區,現在做當下流行的電腦一體機,問張揚要不要,如果要的話可以把地址發過來,他除錯好之後按照地址發過去,到時候把錢轉過來就行。
李雪給楊青打完電話,和張揚在華強北轉了幾圈,對華強北突然發生的變化頗為感慨。
其實深圳每天都會發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變化,只是局外人很難明白圈內人的喜怒哀樂,唏噓感慨。
二人在回去的路上,李雪給張揚說,好不容易休一天假,想讓張揚陪著她找個地方轉轉。張揚對周圍的景點一無所知,李雪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布吉街道的大芬油畫村走走看看。
李雪很久之前去過一次,對於張揚來說,這可是一場意外的藝術之旅。他原本以為這裡會沒什麼特別之處,結果卻在這裡和李雪度過了一個充滿藝術氣息的下午。
李雪說,在大芬村出現之前,深圳還是一片文化沙漠,正是大芬村滋潤了這片文化乾涸的土地。當他們逛完大芬村之後,張揚卻感覺大芬村最悲哀的是,拿著畫筆的人反而成了大芬村的陪襯。想那梵高一生貧苦,死後才得以名揚天下,而現在的模仿者卻透過臨摹梵高的畫輕輕鬆鬆地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這對梵高來說是多麼不公平。
大芬油畫村的門口,有一塊石碑畫板,上面寫著大芬油畫村,右手邊有一隻拿著畫筆的手,很有設計感。這裡雖然面積不大,但從街頭到巷尾,到處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油畫。每一幅都充滿了創意,與周圍安靜的環境完美融合,蘊藏著驚人的藝術力量。漫步在村落的小巷中,不管是寫實主義、印象主義,還是抽象主義等,每一幅油畫都展現著藝術家的獨特創意。
據說這裡不僅匯聚了全國各地2000多名畫家和畫師,還擁有200多家畫廊,複製著市場上最受歡迎的名畫。大芬村每年生產和銷售的油畫高達100多萬張,年出口創匯3000多萬元,被譽為“中國油畫第一村”。有人畫畫為了理想,有人畫畫只是為了吃飯。在這裡看到最多的除了油畫之外,就是畫油畫的人。每個房子都是一個獨立的工作室,樓下畫畫,樓上住人,整個村子都飄著油畫顏料的味道。
二人手拉著手沉浸在充滿藝術氣息的街巷,挨個欣賞著精美的油畫。他們逛完之後,來到白頭咖啡畫廊吹著空調,稍作休息。他們原本各有心事,看了風格各異的油畫,喝了美味的咖啡之後,心情瞬間變得愉快起來。
其實對他們來說,忙裡偷閒之時,不管去哪裡都行,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同行,才能享受這份獨有的快樂。
他們碰到一位年輕的店主在門口創作,張揚和年輕的店主聊了幾句,才知道他自從在廣州美術學院畢業之後,就來到油畫村工作和生活,以前心高氣傲要當藝術家,現在他認清了現實,每天畫畫只是單純為了混一口飯吃。年輕店主還說當白天旅客們在大芬油畫村裡面信步觀賞購畫時,而他卻在房間裡蜷縮在被子裡睡得天昏地暗,隔絕了外界這一份熱鬧。到了深夜一片萬籟俱寂時,他才睡醒,然後才坐到畫架前奮筆繪畫,在漫長的深夜裡,他的思維和眼光只侷限在這一幅畫布的方寸片羽之間。
張揚和李雪又來到另外一家畫廊,看到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奶奶坐在門口,正聚精會神地畫兩隻深情凝望的白天鵝,經打聽才知道老奶奶已經畫了兩個星期,現在馬上進入最後收尾的階段。老奶奶畫廊門口的沾滿顏料的畫筆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這背後是畫畫的人日復一日的堅持。
李雪突然想要體驗一下當畫家的感覺,拉著張揚選了一副提前透過數碼列印好圖案的畫布,然後在畫架前面坐下來,準備開始用畫筆將顏料一筆筆畫上去。
二人安安靜靜,小心翼翼地畫著,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於畫完了。再看這幅畫的時候,畫上面正是一對手牽手的情侶背影,走在兩邊長滿向日葵的小路上。路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長椅。小路通向遠方,沒有盡頭。
他們的畫技雖然拙劣,但畢竟出自他們二人之手,都視若珍寶一般等著畫好的油畫自動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