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打算坐火車回去，但李雪提前幫我搶了飛機票，和火車票票價差不了多錢，而且時間還快。”張揚說完，突然想到去年年前和賀旭剛打電話的事，於是繼續說，“我記得去年你給我打電話借錢，說最後回家過年。時間過得真快，一年又過去了。”
“是啊，去年本來打算回去呢，但是最後因為工作上的事，結果還是沒有回去。好在今年提前把簡美傢俱的事解決完了，終於可以抽出時間回家過年。”賀旭剛此時躺在他租的同樂社群觀瀾小區，心裡還在為姚嵐的事焦頭爛額。
張揚一聽，心想去年賀旭剛炒股賠了錢，沒錢回家過年，找他借了一萬塊錢過渡，直到現在對這一萬塊錢隻字未提。讓張揚沒想到的是，賀旭剛最終沒有回家，那他拿這一萬塊錢幹什麼用了，難不成又拿去炒股了？
張揚礙於情面，不好意思直接問，但又不能催賀旭剛還錢，於是說：“有錢沒錢，過年回家。天大地大，父母最大。一年了，肯定要抽出時間回家陪在父母身邊。”
張揚旁敲側擊地說話，希望賀旭剛能聽到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賀旭剛說：“今年還行，去年因為忙，沒有回家，被我大罵得狗血淋頭。今年肯定要回去，要不然我大要跟我斷絕關係了。”
張揚哈哈笑著，和賀旭剛閒聊了幾句，直到掛了電話，也沒聽到賀旭剛提到去年年前找他借錢的事。張揚想想算了，和賀旭剛四年大學情誼，他也不會因為一萬塊錢賴著不還。哪怕賀旭剛把這一萬塊錢忘了，最後不還了，他又能怎麼樣？
下午，李雪開車送張揚到寶安國際機場。檢票時間還沒到，李雪有些餓了，於是和張揚來到機場候機樓的肯德基點了餐，一邊吃，一邊休息。
張揚看李雪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李雪心裡難受，於是開玩笑地說：“雪兒，你想不想回陝西過年，到時候我帶你看雪，貼對聯，除夕夜裡帶你守歲，燃旺火。”
李雪將胳膊支在桌子上，用雙手託著小臉兒，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眼淚汪汪地盯著張揚說：“你想得挺美，我倒是想陪你一起回去呢，可是我爸媽肯定不同意啊。”
李雪這些天心裡一直盤算著想找個合適的時間，帶張揚回家見見父母。自從年前那段時間和張揚一起去了姚嵐家裡，像去年一樣提前拜訪姚興旺。李雪看姚興旺和葉蘭娟對張揚像女婿一樣熱情，那眼神裡溢滿了關心和柔情。尤其是當他們二老攛掇著姚嵐給張揚夾菜端飯的時候，她心裡更是打翻了醋罈子一樣難受，心想著以後再也不要張揚去姚嵐家裡。
李雪知道姚嵐心裡放不下賀旭剛，他父母卻對賀旭剛拒之門外，只對張揚殷殷切切，極盡熱情。李雪知道她再不帶著張揚回去見她父母一面，難免會讓張揚陷入姚嵐父母的糖衣炮彈之中，進退兩難。
直到張揚進入檢票口，李雪依然神情恍惚地望著落地窗外的飛機，心裡空落落的。當飛機直衝雲霄，沒入雲層，李雪這才收回心思，開著車進入機場南路，上鶴洲立交，最後沿著瀋海高速，往愛南路的網際網路產業工業園行駛。
張揚回到農村老家，又像往年一樣做相同的事。今年回來得早，張揚幫著家裡幹了不少活。張建國和王彩琴今年養了一頭豬，肥頭大耳，攏共有300多斤，盡是純糧食喂出來的，沒有吃一點飼料。城裡人把這種豬稱之為土豬，吃著香，肉筋道。
臘月二十三，北方過小年。一大早起來，王彩琴忙著烙乾糧、掃塵祭灶。張建國一大早出去，排著隊讓村裡的殺豬隊殺自己養的豬。張揚看王彩琴跪在灶房的地上，一臉虔誠地對著牆上的灶王爺神像磕頭禱告，祈求灶王爺在這一天上天向玉帝報告的時候，能多說些好話，為家人帶來福運和平安。
沒一會張揚聽見門外熙熙攘攘，忽然間從門裡嗚嗚泱泱擠進來一群人，徑直衝著豬圈三下五除二將300多斤的大肥豬放倒在地。沒過多久，家裡養了一年的豬，四腿伸直，仰面朝天，一命嗚呼。張揚看見張建國和王彩琴的眼睛裡噙滿了眼淚，有些哭樣，十分難過，卻故作堅強。
張揚跟著殺豬的隊伍來到架鍋燒水，擺桌支粱的地方，聽周圍的人說今年的肉價節節攀升，供不應求，縣城裡好多人搶著提前買豬肉，準備過年。
第二天，張建國和王彩琴拉著架子車，裝著麥子去三隊磨面。張揚一個人待在家裡，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吆喝著收豬肉。張揚立即跑出去，把那人帶進家門，讓那人打量著放在屋內的白花花的豬肉。
張揚和那人拉來扯去，最終以每斤19塊錢把豬肉全都賣了，一點都沒有給家裡剩餘。等張建國和王彩琴拉著磨好的面回來，突然發現屋裡的肉不翼而飛，大驚失色，立即問張揚，家裡的豬肉去哪裡了，難不成被賊偷了。
張揚此時正在王彩琴燒得溫熱的炕上穩如泰山一般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聽見二人大聲吆喝，慢慢騰騰從炕上下來，穿上鞋從門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