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此時心知肚明瞭,只是不知道劉成歡胃口大小,暫時拿不定主意。他突然想到當初在簡風傢俱和賀旭剛在寶安區跑業務的時候,被金隆裝修公司的業務經理騙了2000塊錢的楊修。
當時楊修說過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張揚心想劉成歡肯定和楊修一樣想跟他要提成。
劉成歡看著張揚若有所思的神情,深吸一口濃煙,眯著眼睛慢悠悠吐出來,意味深長地說:“是這樣,這件事情,不是不能解決,只是比較棘手。如果你們還想跟錦瀾合作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從中協調,只不過提貨的價格肯定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因為最近全國各地的原材料價格都在上漲,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張揚和王增明對劉成歡突如其來的一句驚得目瞪口呆。張揚沒想到他之前的猜想竟然這麼快就得到了應驗,著實讓他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慌亂,半天都沒有吭聲。
正當他想著要如何開口和劉成歡說這件事的時候,只見王增明和劉成歡聊得正歡。二人私下裡在桌子底下不停地出著手指商量,好像集市上那些買賣牛羊討價還價的人一樣,以這樣的方式害怕旁人知道似的神神秘秘。
張揚盯著他們怪異的表情,看了半天,最後兩人才握著手,笑著舉杯。
王增明喝完酒,轉頭走到張揚旁邊,在桌子底下給張揚伸出一個手指頭,然後壓低聲音悄悄說:“張揚,我剛和劉總說好了,咱們後面從他那裡拿的貨,給他一個點的提成。你看行不行?”
張揚這才明白了二人剛才那樣一來二去的原因。他快速轉動腦筋想了一會。目前他從錦瀾提的貨確實不少,每個月差不多要給錦瀾結10多萬的貨款,如果給他1個點的提成,也就是要給劉成歡1000多塊錢的回扣。現在雖然不多,但是以後萬一從錦瀾拿的貨多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眼下劉成歡給了一條明路,也只能這樣執行。於是爽快地答應了劉成歡的小心思。
吃完這頓飯之後,劉成歡小人得志,得到了應有的好處,果然沒有食言,而且比之前對張揚的訂單更加上心,讓張揚少了很多麻煩。張揚和王增明私下裡暗暗慶幸給了劉成歡好處,才讓迫在眉睫需要處理的難題轉眼之間變得峰迴路轉,柳暗花明。
但張揚經過這樣的事情,更加堅定了要儘快擺脫隨時會被被供應商控制的局面。他要掌握主動權,要麼建倉庫囤貨,要麼建廠自己生產。
正當一切事情都朝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沒想到號稱全球最強最劇烈的颱風天兔卻悄無聲息地登陸了深圳。美國媒體形容這一場颱風為怪獸風暴。
SZ市應急辦、三防辦、氣象局提醒天兔將嚴重影響深圳,屆時會有狂風暴雨,提醒市民注意天氣變化,留意氣象局、電視臺的天氣預報以及緊急通知。
2013年9月19日那天,張揚抬頭看深圳的天空,萬里無雲,一片蔚藍,感嘆天氣好得過分。只感覺預告颱風的訊息都是危言聳聽。
直到9月22日傍晚超強颱風天兔猛然襲來。張揚待在燕民路的老房子盯著窗外,臉上盡是恐懼慌亂的神情。漫無邊際的黑雲翻滾而來,狂風將院子裡的樹颳得呼啦啦嘶吼,所有樹枝瘋狂亂舞,樹葉滿天亂飛,這場面完全比影視劇裡面的效果還要震撼無比。這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風雨雷電全登場的時候,無不讓人大驚失色,唯恐世界末日到來!
張揚驚呼一聲:我操,天兔,果然來了!
只見無數瓦片和那些不知名的東西從天上砸下來,發出震天的聲響,有些樹枝承受不住巨大的威力,攔腰折斷。
風聲呼嘯,天色如墨,沒一會停電了,屋內屋外一片漆黑。張揚真怕從不知名的地方突然鑽出一隻滔天巨獸將他吞噬撕裂。
張揚趕緊給李雪打電話,聽到李雪在電話裡戰戰兢兢的聲音,十分心疼,一直安慰著李雪不要害怕,等颱風過去了,就沒事了。
李雪顫抖著聲音給張揚說,因為害怕,所以想第一時間見到他才安心。這讓張揚瞬間荷爾蒙躥升,真想衝入狂風暴雨之中去見李雪一面,讓李雪安心。但他不敢冒險,想等到風雨小一些的時候,找機會出門,但一直沒有等到合適的機會。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夜間最大平均風力達10級,陣風12級甚至以上。天像漏了一個大窟窿,暴雨傾盆,狂瀉不止。
張揚在驚恐懼怕擔心中度過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看風小了一些,雨也沒那麼兇猛了,才發動了668的小貨車,冒著風雨想去找李雪,只為李雪說過的一句話要去見她一面。
車在深汕路上走了一段,張揚突然意識到還不知道李雪的家在哪裡,於是趕緊給李雪打電話,電話沒打通。沒想到風又大了起來,雨也來得更猛烈了。他霎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偌大的雨滴像小石子一樣砸著擋風玻璃,狂風像要把小貨車掀翻一樣才肯罷休。
此時的深汕路上車輛稀少,水霧瀰漫,能見度很低,但張揚不後悔自己冒險要和李雪見一面的決定。他繼續慢慢駕駛著小貨車前行,走到一處路口,猛然間看到一塊巨大的廣告牌直接被風掃飛,衝著他砸了過來。
張揚尖叫一聲,雙手握緊了方向盤,腦袋發懵,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正當命懸一線之際,正當張揚意識到這是他距離生死最近一次的瞬間,他猛然打了一把方向盤,小貨車瞬間在滿是小河流淌的深汕路上甩了出去,那廣告牌嘭的一聲硬生生砸在了車廂上。
張揚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冒冷汗,心跳得飛快,像是要從胸膛衝出來一樣。他戰戰兢兢地下車,站在狂風暴雨中,用盡全身力氣把廣告牌從車上推下去,然後重新回到車上。
此時他全身都溼透了,頭髮溼成了一捋一捋,緊貼在頭皮上。他趕緊再次發動汽車,想想都後怕,膽戰心驚,幸虧廣告牌砸在了車廂上,要是砸到車頭,他恐怕早就沒命了。
正當他魂不守舍地胡思亂想之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嚇了他一激靈。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李雪,於是接了電話,放著外音。
“喂,張揚,你給我打電話了呀,我剛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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