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
十一月。
蜀地。
一陣西北風吹過,朱允熥緩緩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溼的腐臭味,令他感到有點兒不適應。
這撲面而來的臭味是怎麼回事?
難道家裡養的那隻黑色的貓瑞寶又拉屎了嗎?
他一個人南下打工數年,百無聊賴,就在租的套房裡買了一隻貓。
商家說那隻貓能給他帶來祥瑞,於是,他就給那隻貓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瑞寶”。
他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也是懵了。
高樓大廈不存在了,更沒有電腦和手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之地,四面環山,中間低窪,還有一條小溪穿越而過。
他躺在荒草之上,身體下面一片冰涼。
他發現就在不遠處有一堆牛糞,想必氣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暈!
這裡啥都有啊。
陽光斜照了下來,十分刺眼。
這是哪裡?
朱允熥起身離開,手撫著額頭,沉思了片刻,然後,原本就懷疑人生的他真的開始懷疑人生了。
我穿越了……
他融合了記憶,漸漸地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朱允熥,明朝宗室,洪武帝朱元璋之孫,開平忠武王常遇春之外孫,朱標第三子,母親為敬懿太子妃常氏。
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大明被廢了的吳王。
這大明的江山本該屬於他的,可是,世事難料,沒想到自己卻落魄至此。
作為一名穿越者,朱允熥明白,若是將來,歷史的軌跡沒有發生變化的話,他將虛度光陰十五載,然後,突然暴卒。
這就是他的宿命。
而朱棣,那位發動“靖難之役”的燕王,已君臨天下。
不,既然重活一世,他要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請朱棣退位!
“大王,你是累著了吧。”趙靈兒端著一碗綠茶,走到了他的身邊。
趙靈兒身材窈窕,面板白晳,雖然身著素衣,卻也難以掩飾她的美麗,可謂國色天香,美得不可方物。
她是兵馬指揮趙思禮的女兒。
“不要再叫我大王了,我不做王,已經有段時間了,現在已是一名庶人。”朱允熥接過茶碗,一口氣喝乾了。
趙靈兒嘆息了一聲:“朱棣也真夠狠的,他不但奪了你哥朱允炆的皇位,還把你和懷恩王朱允熞廢為庶人。”
“先別說那些了,活著比什麼都強。”
“如今朱允炆下落不明,好在有我爹在朱棣面前說情,才把咱們從鳳陽的監牢之中釋放出來,流放至此。”
朱允熥眼望著東方:“不知岳父他老人家的境況如何?”
“我爹沒有對不起朱棣的地方,想必他不會把我爹怎麼樣的。”
“但願如此吧。”
趙靈兒的一雙美眸看向朱允熥,眼神之中盡是柔情:“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需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咱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你說什麼?”趙靈兒皺起了雙眉。
“就是說,咱們得先種田,有了錢,其他的事都好辦了。”朱允熥解釋說。
趙靈兒似懂非懂:“雖然這裡環境苦點兒,但是,遠離朝堂,沒有了鉤心鬥角,不也挺好嗎?”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無論我們身在何方,都逃不過朱棣的勢力範圍,憑我對他的瞭解,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趙靈兒神情憂慮:“咱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和平常的百姓差不多少,他還想怎麼樣呢?”
“雖然他暫時把我們發配至此,但是,他隨時都有可能反悔,派出錦衣衛來殺我們。”
“他真的會那麼做嗎?”
“會。”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趙靈兒的神情變得緊張了起來。
朱允熥手扶著趙靈兒的雙肩:“別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一切有我呢。
咱們把大棚架子搭好,再弄些薄膜來蒙上,咱們先種些小麥、大白菜和草莓。”
“這些你都是跟誰學的?這樣有用嗎?”趙靈兒半信半疑。
朱允熥哈哈一笑:“當然了,這樣一來,大棚內的溫度就會升高,就像春天一樣,有助於大白菜和草莓的快速生長啊。”
“真沒想到,你堂堂大明吳王,還懂這些!”
傍晚時分。
天突然變得陰沉了起來,一片混沌。
不一會兒,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蜀地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就變,事先毫無徵兆。
朱允熥和趙靈兒把農具收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兩間茅草房。
在門前五丈遠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榆樹,雖然已是冬天,卻枝葉繁茂。
那房子是土牆草頂,四壁冒風。
那雪賊得要命,從縫隙之中鑽了進來。
朱允熥把手裡的農具放下,用手撣了撣身上的雪,然後,找出一些稻草來,把那牆壁上的縫隙一一給堵了起來。
風一吹,門窸窸窣窣作響。
房間裡沒有火爐,冷得要命。
榻上也沒有絲綢所做的被褥,只有一條舊的薄棉被。
趙靈兒幾乎是一天一洗,已經沒了顏色。
朱允熥看著嘴唇已經被凍成了青紫色的趙靈兒,緩緩道:“你跟著我,讓你受苦了。”
“不苦,我覺得這裡比皇宮之中要好上很多。”趙靈兒嫣然一笑,撲在朱允熥的懷中。
“我要努力種田,讓我心愛的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沒想到,你睡了一覺,嘴卻變得越來越貧了。”趙靈兒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十分滿足。
“你去找一把鐵鍬來。”
“要那東西有什麼用嗎?”趙靈兒不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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