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侯爺傳您去花廳。”
翠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說是公主點名要見。”
前廳裡,朝陽公主元楚華倚在湘妃榻上,絳紫色的宮裝襯托的她明豔不可方物。
見沈昭月進來,她嬌笑著將白玉杯推到裴霽舟唇邊。
“霽舟哥哥嚐嚐,這可是父皇珍藏的佳釀。”
他沒有就著元楚華的手飲下,而是伸手去接。
“公主厚愛,臣愧不敢當。”
裴霽舟接過酒杯的瞬間,沈昭月看清他腕間戴著的紅繩。
那是有一年上元節,她隨手在街邊買的便宜貨色。
元楚華笑著擺手。
“你我之間,何必這般生分?”
她目光轉向沈昭月,笑意淡了幾分。
“站著做什麼?還不給本宮佈菜?”
銀筷在沈昭月指尖發顫。
當她夾起一片鱸魚時,元楚華突然抬手打翻玉盤。
熱湯潑在沈昭月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紅痕。
“笨手笨腳的東西!”
元楚華抓起酒壺。
“用這個賠罪不過分吧?”
沈昭月下意識地看向裴霽舟。
他摩挲著酒杯的指節頓了頓,最終別開眼。
這個動作比滾燙的酒液更灼人,當辛辣的液體順著下巴流進衣領時,她竟分不清臉上是酒還是淚。
酒過三巡,元楚華已是微醺。
她倚在裴霽舟肩頭,嬌聲道。
“霽舟哥哥,父皇說了,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裴霽舟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的靠近。
“公主醉了。”
元楚華突然提高聲音,指著沈昭月道。
“我沒醉,你喜歡她對不對?不然為何一直看她?”
沈昭月正為二人斟酒,聞言手一抖,滾燙的酒液灑在手上,頓時紅了一片。
她咬唇忍住痛呼,正要退下,卻被元楚華一把抓住手腕。
“想走?本宮準了嗎?”
裴霽舟站起身。
“臣讓人送您回宮。”
元楚華眯起眼,猩紅的蔻丹指甲深深嵌入沈昭月被熱湯燙紅的手背面板裡。
力道之大,幾乎要掐進肉裡。
“霽舟哥哥這是心疼了?”
她拖長了調子,聲音甜膩中帶著試探。
“一個賤婢而已,也值得你如此在意?”
沈昭月疼得冷汗涔涔,卻倔強地不肯出聲。
“公主言重了。”
裴霽舟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但他方才試圖阻攔而抬起的手,終究在元楚華凌厲的目光下緩緩放回了身側。
只是那握著酒杯的指節,用力到泛出青白。
元楚華對裴霽舟的“識趣”似乎很滿意,非但沒鬆手,反而變本加厲!
她另一隻手也猛地抓向沈昭月的另一隻手腕。
正是白日被侍衛拉扯、抹了藥膏仍隱有淤痕的那隻!
“啊!”
手腕被精準按在淤青上狠狠一擰,猝不及防的劇痛讓沈昭月失聲低呼。
“瞧瞧這細皮嫩.肉的。”
元楚華聲音陡然拔高。
她強行將沈昭月那隻手腕舉到裴霽舟眼前,袖口滑落,露出那片帶著指痕的青紫。
“霽舟哥哥,老侯爺已經去了,侯府一個姨娘還要做些粗活兒麼……”
她猛地把沈昭月往前一拽,沈昭月踉蹌著幾乎撲倒在裴霽舟腳邊。
元楚華居高臨下盯著她慘白的臉,一字一句。
“還是說,這是你為了出去私會什麼野男人,跟人拉扯時弄傷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