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眼角餘光掃過那被吹噓得神乎其神的瓷碗，笑著搖頭，語氣卻十分謙遜：
“秦老，小子年輕識淺，但對唐代秘色瓷也略懂一二。您這蓮花碗，器型畫工確能以假亂真，不過……”
他話鋒輕轉。
“釉色略顯浮飄，少了秘色瓷雨過天青般的溫潤玉質感。再看碗底火石紅，顏色生硬、火氣過重，明顯是用現代化學藥劑做舊，和千年自然氧化的痕跡截然不同。所以……”
他抬眼，目光清亮。
“依我看，您這‘鎮店之寶’，十有八九是民國仿古高手做的精品高仿，藝術收藏價值還是有一些的。但要說值八百萬……太誇張。頂多三十萬。”
秦老臉上的鎮定瞬間動搖，但仍強打哈哈：“呵呵，沈公子果然家學淵源，眼力毒辣！佩服佩服！”
沈飛沒再糾纏，轉而指向牆角一個落滿灰塵、毫不起眼的紫檀筆筒，語氣篤定：
“比起那‘高仿’，我倒覺得牆角那紫檀筆筒來頭更大。”
“沒看錯的話，應是清代中期宮廷造辦處御用之物。由頂尖木雕大師取千年小葉紫檀樹心雕琢而成！其材質、雕工、歷史文化價值……”
他微微一笑。
“堪稱國寶！市場價……至少千萬！”
這番毒辣眼力讓秦老面色驟變，連暗中的“主教”也為之震驚！
徹底亮出實力，沈飛也懶得偽裝。他直視著牆角隱蔽的針孔攝像頭，笑容冰冷：
“秦老，別演了。讓你背後那位藏在暗處的主子‘主教’，出來說話吧。”
他聲音清朗。
“告訴他，沈飛沒興趣陪你們玩這幼稚的過家家了！”
店內音響“沙沙”輕響，隨即傳來一個年輕玩味的聲音：
“呵呵……沈先生，又見面了。您的能耐，再次超出我的預料。”
“既然您如此想見我……”“主教”的聲音頓了頓。
“今晚，城西大唐芙蓉園酒店，有場私人拍賣會。恭候大駕。”一個陌生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冷冰冰的。
話音剛落，“唰”地一聲，一張沉甸甸的純黑磨砂金屬卡片從門縫底下溜了進來，差點擦到他的鞋尖。上面的暗金徽章格外刺眼——火焰纏著獅子頭，燙手似的。
鴻門宴！沈飛腦子裡跳出這三個字，胃裡一陣發緊。對方盯上他了。躲？沒這個選項。
夜幕裡的長安城，大唐芙蓉園酒店亮得晃眼。沈飛踩點到的。這地方確實講究，一股子盛唐味兒，可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安保……一個畫著濃妝、個頭兒高挑的女侍者，穿得跟畫裡的唐朝宮女似的，領著他一路向下，七拐八繞，穿過了不知多少道門禁，最後把他單獨帶到了地下深處。
又是個把得嚴嚴實實的秘密場子。裡頭早坐滿了人，黑壓壓一片。操著各地口音的神秘大佬、滿身銅臭的豪紳、眼睛發綠光的收藏家……空氣悶得要死，壓得人喘不過氣兒。
外頭，顧佳宜也沒閒著。
她擼起袖子，直接啟動了大舅溫蛟給的許可權，動用了溫氏在西北的情報網。目標就一個：把那博古齋和姓秦的老狐狸查個底掉！連耗子洞都不放過！
功夫沒白費。還真讓她從密密麻麻的流水裡扒拉出一筆鉅款——九位數的美金！幾個月前，悄悄摸摸從一家開在鳥不拉屎的避稅島上的公司，直接打進秦老自個兒腰包！
顧佳宜查著查著，冷汗差點下來。手一哆嗦，報告立馬砸給了遠在京城的林怡靜。
後頭綴著一行扎眼的備註：經查，那個殼公司的背後……就是他媽的布萊恩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