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一沉，透著無奈，“查實了，那拍賣行根本就是‘布萊恩集團’洗錢設的局……”
“五分鐘前剛結束。”她頓了頓，語氣更澀，“那塊所謂的‘傳國玉璽’，被一個華夏來的神秘買家，用三千萬美金天價……拍走了。”
沈飛眼神一寒，殺氣濃得比窗外的夜幕還沉。顧佳宜徹底崩潰了，哭聲撕裂空氣，一頭扎進他懷裡，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每一下都狠狠撞在他心上，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繃得幾乎要斷掉。
辦公室裡死寂，空氣重得壓人。電腦螢幕幽幽亮著，滿屏血紅的字，全是惡毒的詛咒和謾罵。
幾個小時前，那些人還在高喊“英雄”。轉眼，字字都成了扎心的毒箭。
沈飛僵立著，任憑顧佳宜把所有的絕望和悔恨都哭在他肩上，浸溼了襯衫。他緊緊抱住她，像在狂濤裡為她撐住唯一的浮木。只有藏在暗影裡的手指，因為強壓著滔天怒火，在無聲地發顫。
終於，顧佳宜聲嘶力竭的痛哭變成了虛弱、斷斷續續的抽泣。沈飛低下頭，往常溫和的眼底只剩一片凍人的寒冰。他沒急著給她擦眼淚，只是用手指背，極輕、極輕地，替她抹掉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別怕，”他聲音低沉，卻奇異地穿透了抽泣，帶著一種令人心驚的平靜，像暴風雪來臨前死寂的冰原，“天塌了，有我扛著。這筆債……”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像淬了冰，“咱們一個一個算清楚。”
他空出一隻手，伸向口袋。沒有看顧佳宜驚慌疑惑的眼神，也沒有看螢幕上翻滾的惡毒字句。他掏出手機的動作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
開機，解鎖，開啟直播軟體。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冰冷的儀式感。
“飛哥……別……”顧佳宜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恐懼。她太清楚網路上現在是什麼樣的洪水猛獸，任何露頭都只會招致更瘋狂的撕咬。
沈飛的動作沒有半分遲滯。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在螢幕上正在瘋狂增長的、帶著各種汙言穢語的實時彈幕上。
【騙子！還敢直播？】
【沈飛你媽死了！退錢！】
【國恥！怎麼不去死啊！】
【把顧佳交出來！騙子夫妻檔！】
密密麻麻的文字如同腐爛的蛆蟲在螢幕上蠕動。
他只是俯身，輕輕將泣不成聲的顧佳宜更安穩地扶靠在牆角，讓她冰涼的脊背能感受到牆面一絲可憐的支撐。然後，他自己轉身，以一種絕對挺拔的姿態，走到了辦公桌後方，那盞孤零零的檯燈映照不到的陰影邊緣。
背景是窗外浩瀚的京城燈火，光芒璀璨，卻與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冷形成詭異而震撼的對比。他沒有坐，就那樣站著，脊背繃直如標槍，俯視著手機的前置攝像頭。
沒有開美顏。沒有除錯角度。
螢幕上，是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額髮有些散亂，眼眶下方是連夜奔波和巨大壓力刻下的淡淡青影，下巴上冒出細密的胡茬。但這些憔悴的痕跡，完全被那雙眼睛的光芒所掩蓋。
那不再是平日溫和帶笑的眼。
那是經歷過戰場洗禮，在絕境中磨礪過，淬過血與火的眼神！銳利如鷹隼鎖定了獵物，冰冷似千年寒潭倒映不出絲毫人氣，深處卻燃燒著足以焚燬一切的、狂暴的、毀滅性的怒焰！那目光穿透鏡頭，如同實質的刀鋒，扎進了每一個點進直播間的觀眾心臟裡。
所有的喧囂，所有滾動的謾罵彈幕，在這一剎那，彷彿被無形的利刃驟然割斷！螢幕詭異地乾淨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