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當然不敢這麼承諾。
訕然之下,他只能提議道:“那便按照老規矩吧,誰先發現線索,誰牽頭。”
“也可。”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了。
每當衛所和官府為了案子的管轄權而爭執不下時,就看誰家能先找到線索破案。
當下,兩方人馬開始在酒屋以及抱仙樓的這座院子蒐羅起來,並逐一盤問目擊證人。
“說!是不是你謀害了何憐香!”
張儀揪著一個婢女質問道。
這是何憐香的侍婢。
案發時,一直在何憐香的身旁。
“不是我,真不是我害我家姑娘的。”婢女哭著慌忙辯解。
“還敢抵賴!抓回牢裡大刑伺候,看你招不招!”張儀恐嚇道。
他身後幾個狗腿子都不懷好意的笑了,有人竊語道:“今晚又可以排隊了,先說好,這次我要排前面。”
婢女嚇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
“對一個小丫頭玩屈打成招那一套有意思嘛。”姜世生皺眉道。
除了不願讓張儀用下三濫的方式搶奪辦案權,也是看不過眼。
雖然他也不厚道,但頂多是從富商豪紳那摳點茶水錢,屬於有底線的那種人。
“哎喲,還要憐香惜玉嘛,你們要不服,也可以這麼做啊。”
張儀嗤笑道,隨即又把玩著婢女的下巴:“走,領本官去何憐香的房裡好好搜搜。”
但出發點可不全是為了找線索破案,更多的是為了財!
要知道,像何憐香這級別的花魁,從業多年,勢必會積攢下大量的金銀珠寶!
趁著搜查的便利,大有可能撈到不少的油水,妥妥的肥差。
姜世生豈會看不出他的小心思,正欲阻攔,忽聽陳廉說道:“閣下若是沒穿這一身官袍,就衝這架勢,與盜寇又有何異。”
張儀聽了惱羞成怒,喝道:“你一個小旗官膽敢誹謗本官……咦,你小子怪面生的啊。”
龐靖忠臉色微變,立刻回道:“這是隨我家千戶大人一同從京都來此地赴職的。”
“原來如此,難怪如此不懂事。”張儀翻白眼道。
“所謂的懂事,就是以公謀私麼?”陳廉諷刺道。
“豎子!狂妄!”張儀與衙門的其他官差握住了刀柄。
龐靖忠和姜世生也擋在了陳廉的面前,毫不示弱。
“逞兇鬥狠誰不會,若是因此耽誤了正事,回頭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你們官府破不了案子卻在這搗亂,別想拖著我們衛所一塊背罵名!”
張儀回罵道:“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有本事現在就把案子破了啊。”
陳廉卻忽然蹲在了何憐香的屍體旁,淡淡道:“若我能破了案子,你當如何?”
“你若辦得了,老子管你叫爺!”張儀不屑道:“反之亦然!”
“好,大家都是見證。”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廉握住了何憐香的右手。
這手裡正攥著一枚累絲金簪,簪頭嵌著顆渾圓玉珠。
據目擊者說,這是何憐香死前從頭上摘下來的,一度抵在喉嚨上,似乎受不過痛苦,想自殺來個解脫。
但沒等紮下去,她就香消玉殞了。
陳廉問道:“看出什麼了嗎?”
眾人橫看豎看,看不出來。
“她要自殺的時候,簪子拿反了。”陳廉掰開何憐香的手,取出了那枚金簪,放在手中打量擺弄。
“慌亂下拿反了很正常吧……呃!”龐靖忠說到一半,卻看見陳廉忽然捏住簪頭上的玉珠微微扭轉,隨著咔嗒一聲機括輕響,累絲簪頭竟與鎏金簪杆倏然分離。
迎著眾人的驚愕目光,陳廉從中空簪管內拈出了一張捲起的紙條!
來不及震驚陳廉的心細如塵,龐靖忠和姜世生就趕忙湊上去,聚神看著陳廉揭開了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