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姝渾身發麻,卻有一股快慰,她將酒杯丟下去,啪嗒一聲,砸成碎片,看著春遇疼得滿地打滾。
或許前世,春遇和顧錦明也是這樣看著自己疼得滿床打滾。
她轉身走了。
這一輩子,春遇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信。
走回臥房,她的父親,當今定國侯爺顧真遠站在了門口。
顧侯不足四十歲,身材高挑,穿著官袍,大概是從官署趕回來的,遠遠去看,儒雅從容。
走近後,發現他的眉眼間隱著厲色。
“父親。”
顧錦姝輕輕開口,面上少了前世的尊敬。
顧真遠是第一回見到次女,認真打量她,與明兒像了八|九分,乍眼去看,還以為明兒站在跟前。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還是準備準備入宮,至於張公子,與你無緣。”
顧錦姝垂眸道:“父親,他答應為女兒守著,一輩子不娶妻。”
顧錦姝聲音不鹹不淡,甚至帶了幾分威儀,這是前世十年來沉澱的氣質,她撩了撩眼皮,看得顧真遠心口發麻。
這是怎麼了?
顧真遠斂神,語氣不耐,譏諷她:“你不要惦記他,他是大家公子,就算娶你為妻,怎可只有你一人。”
顧錦姝低頭笑了,這輩子,他會做到的。
張明若就算有心,也無力了。
顧錦姝抬頭,仰面看著父親,揚唇淺笑:“父親,我相信他會辦到的,對嗎?”
確實會。顧真遠不好說,面色十分難堪,擺擺手:“隨你怎麼想,我會派人去處置春遇。”
“謝謝父親為女兒出口氣。”顧錦姝故意說出來,故作天真地問:“父親,阿姐的靈堂在哪裡,我想去祭拜她。我們是雙生姐妹,從未見過,如今她死了,我想去看看她,願她早登極樂。”
顧真遠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沒有靈堂,草草安葬了。”
“既然安葬了,我更該去墳前拜祭才是,這世是姐妹,來世便沒有這等緣分了。父親,您說對不對?”顧錦姝步步緊逼,就想看看這位慈父怎麼翻臉。
誰知,顧真遠敷衍一句:“不用你操心,明日入宮,宮裡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接著,拂袖離開。
這對夫妻,要麼敷衍,要麼直接走了,還不如春遇,春遇還要想辦法來騙她。
春遇死了呀。
沒人來哄她騙她了。
還有張明若。顧錦姝喚來春雲春月,吩咐她們:“去打聽張公子怎麼樣了,可還在侯府,誰先得到訊息,我帶誰入宮。”
院子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兩個丫鬟豈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爭破了腦袋要跟著入宮。
留下就是一條死路。
不出半個時辰,春月先回來,見春雲不在,心中大喜,忙說:“還在府裡,聽說傷得太重,無法挪動。”
“我知道了,你給我拿道點心,我們去看看張公子。”顧錦姝暖暖地笑了。
春月忙去拿點心,動作迅疾。
張明若住在了客院。
有了春月帶路,顧錦姝輕易地來到客院,意外的是門口只站了一人。
還是一個年輕的婢女。
像是在為誰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