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下個禮拜還來嗎？”
李登峰裝作很為難的樣子，“那些外國郵票實在是太難搞了，如果我能弄到就再過來，弄不到的話就算了。”
張老師嘴唇動了幾動，上前拉住了李登峰，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把李登峰看得心裡直發毛，“你真的喜歡這套梅蘭芳？”
“那還能有假，怎麼，張老師，你想通了？想通也晚了，我的郵票都沒了。”
“不是，這套梅蘭芳我是不會交換的。”
“那你拉著我幹什麼？”
“我知道別人手裡還有一套，不過沒有我這套全，如果你肯捨得花錢的話，說不定我能幫你弄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是幫了你的忙，你送我一張外國郵票。”
“張老師，那你不早說，你也看到了，我一張都沒有了。”李登峰心中竊喜，其實他手裡還有六七十張這種外國郵票。
“那些外國留學生又不會跑，總有機會再弄到幾枚的，小夥子，我相信你，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帶你去找那個人。”
“行！”李登峰一口答應下來。
張老師取了自己的腳踏車，帶著李登峰去了菜市口，見到了另一位集郵愛好者老蔣。
一見面，張老師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老蔣，前一陣子你是不是弄到了一套梅蘭芳無齒票？”
老蔣是一個面容猥瑣的男人，眼珠焦黃，滴溜溜亂轉，兩撇狗油胡，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張老師，你的訊息夠靈通的，是啊，我確實弄到了一套梅蘭芳無齒票，怎麼，你有意思？”說話的時候，老蔣不停的打量張老師身後高大的李登峰，“張老師，這位是？”
“哎呀，你看我這腦子，忘了跟你介紹了，這是小李，燕京大學的大學生，也喜歡郵票，就是他想要梅蘭芳，老蔣，你有沒有出手的意思？”
“大學生？”老蔣又看了李登峰好幾眼，有些失望，大概是覺得大學生都沒什麼錢，“張老師，誰不知道我蔣算盤，只要價錢合適我就出手，一口價，20塊，同意的話咱們再往下談。”
張老師當時就急了，“老蔣，你怎麼不去搶，誰不知道你那套梅蘭芳是花了12塊錢收的？這還沒到一個月呢，你就敢賣20？”
現在燕京工人的平均工資也就是30塊錢，老蔣一開口就是20塊，難怪張老師會急眼。他怕老蔣獅子大開口嚇跑了李登峰，自己可就得不到外國郵票了。
老蔣呵呵一樂，“張老師，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有工作，旱澇保收，我可是指著這個養活全家老小呢！反正我就是這個價，不同意的話您們慢走，我就不送了。”
老蔣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活脫脫一箇舊社會的牙行。
李登峰開口了，“蔣師傅，至少也得先讓我看看郵票吧！如果品相真的好，也不是不能商量，大不了我回去管同學借錢。”其實他兜裡揣著50元鉅款，吃下這套梅蘭芳不成問題，但是李登峰卻另有打算。
這位老蔣明顯和長話大樓那群集郵愛好者不同，那些人都是愛好者，而他應該是最早的職業郵票販子，低買高賣，賺取差價，這樣的人通常都神通廣大，能弄到別人弄不來的珍品。
必須要和他們處好關係，但是又不能太順著他們，不然這些人的胃口只會越來越大。
老蔣見李登峰買不起，還有些不願意，不過在張老師的勸說下，還是回屋取了集郵冊，開啟讓李登峰觀看。
李登峰沒注意到，老蔣盯著他身旁那輛做舊的鳳凰車，看了好幾眼，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李登峰慢慢的翻看，看到第二頁時，心臟砰砰砰猛烈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