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湊近蘇晨的耳邊,熱氣混著酒氣撲過來,差點把蘇晨燻暈。
“街口錄影廳新到了港片,麥當雄的,今晚咱們去搞幾張片子看看吧?”
蘇晨的目光落在舞臺入口,那裡站著個穿白色連衣裙的靚妹,手裡攥著個紅色塑膠袋,正怯生生地往後臺望。
“不去,最近你越來越流氓了。”蘇晨收回了視線,指尖在啤酒瓶身上轉了個圈,說道:“我媽說了,她讓我十點前回家。”
“呵呵,我秦淮仁親大老闆,也對你沒有誘惑力了啊!”
秦淮仁笑了笑,對著蘇晨遞去了一根香菸,然而,蘇晨不領情推開了地上來的香菸。
舞臺上的比基尼姑娘們正彎腰撿地上的玫瑰,有個穿喇叭褲的男人突然跳上臺,把花塞到其中一個姑娘懷裡,引來一片鬨笑。
這個時候的小年輕人就是膽子大,直接上來遞上禮物,大膽的就在舞臺上展開了追求。
這個時候,站在舞臺中央唱歌的女歌手結束了歌曲,對著臺下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手勢。
接著,就換了首《路燈下的小姑娘》,電子合成器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發疼。
蘇晨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指標快指向九點半,錶盤玻璃上沾著層薄薄的菸灰,像是蒙了層霧。
這是蘇晨第三次看時間了,顯然她已經不耐煩了,想早點離開這個喧鬧的場所。
“說真的,我又想出去了,我聽說廣東那邊的電子產品很緊俏,收購一些過來,也許還能再賺一筆。”
在這個放鬆的場所,蘇晨突然說了句不符合場所的環境的話!
“下個月我打算去南方,跟我表哥倒騰電子錶,你要不要一起?因為,南方經濟好,有什麼新鮮的產品都先從那裡登入。”
蘇晨說著還用自己的手指在吧檯上畫著圈。
舞臺上的舞者開始做托馬斯全旋,褲腳掃起地上的紙屑,穿白裙的美女已經走進後臺,紅色塑膠袋的一角從幕布縫隙裡露出來,像是滴在黑色天鵝絨上的血。
“別老提做生意的事情了,好不容易放鬆半杯啤酒一口悶了。
酒液晃出杯口,在吧檯上積成小小的水窪,倒映著頭頂旋轉的燈球,像碎在地上的星辰斑點。
突然有人撞了下吧檯,震得兩個空酒瓶倒下來。
穿皮夾克的黃毛舞者跳下臺,正摟著剛才那個高個子比基尼姑娘往門口走,姑娘的塑膠涼鞋掉了一隻,光著腳踩在黏糊糊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模糊的腳印,甚是狼狽。
“走了。”
蘇晨抓起來了自己的小皮包,站起身時膝蓋撞到吧檯,發出沉悶的響聲。
秦淮仁抬頭看向蘇晨,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很亮,像藏在煤堆裡的玻璃碴。
“真走?”
“嗯。”蘇晨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確還在沉迷的正唱著:“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聲音被電流扭曲著,像是隔著層水,讓人們有一種舒服的感覺。
秦淮仁沒再留蘇晨,只是把她沒喝完的半瓶汽水拿到了自己的手裡,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
蘇晨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觀察到了秦淮仁還在仰頭喝酒,喉結上下滾動,舞臺上的燈球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像戴了個花哨的面具。
這時候,她又覺得秦淮仁如此的陌生。
穿白裙的姑娘又從後臺走出來,手裡的紅色塑膠袋不見了,換成了件銀色的亮片吊帶,和剛才女歌手穿的那件很像。
她站在舞臺側面,對著牆壁練習轉身,裙襬掃過牆角的掃帚,揚起一陣細小的灰塵,在追光裡看得清清楚楚。
蘇晨推開門,夜風灌進來,帶著巷口烤羊肉串的孜然味,她已經煩透了,實在是受不了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