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等了兩刻鐘,秦晏安匆匆進門。
此時已經入夜,他身上帶著些微薄汗,一看便是著急趕過來的。
“阿昭,這是出了什麼事?”
他進門便先問,問完,才瞧見立在簾下的李安,於是面上的急切也不著痕跡的淡了幾分。
顧雲昭當即起身,飛快說完心中擔憂。
末了又解釋道:“兄長,兩國聯盟之事非常要緊,萬萬不能出什麼岔子,所以我也只能找你幫忙。”
秦晏安臉色微變,但當即溫言寬慰道:“你不必如此擔憂,我這就派人去打探。”
“好。”顧雲昭連連點頭。
秦晏安隨後出門去,不久便又拿著一方錦盒回來,輕輕放在顧雲昭面前。
“聽聞你與伯府斷親,這是給你的賀禮。”
顧雲昭的心思這會兒全在擔憂太子,聽見這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將錦盒推回去,“兄長之前已經送了我那麼多鋪子,怎好再破費。”
秦晏安溫和一笑,“你連顧家那位公子都不認了,卻仍叫我兄長,我怎能不好好做呢?難道也要讓你寒了心,同我割袍斷義?”
他坐得端方,可問她時卻又微微偏著頭,透露出一股極為自然又恰到好處的親近。
如此,顧雲昭再推脫便顯得是她不將秦晏安當做真正的兄長了,她只好道了謝,想了想,又將錦盒開啟。
卻見裡頭是一串鑰匙和一張契書。
她正疑惑,就聽秦晏安娓娓道:
“你既然與伯府斷親,那本該自立門戶才對,雖說你已經入宮,可女子總要有母族依仗,要有立身之本才好,所以我已經修書一封送與族親,要正式將你認作義妹,讓你享有繼承家產之權,這座宅子就在城南,便算是你的孃家。”
孃家……
他語氣尋常,顧雲昭聽著確實心頭髮脹。
自打這三年裡一次次的失望,她便已經漸漸相信,自己沒有家了,和伯府斷親後,更是覺得待東宮事了,她便算孑然一身。
卻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人願意做她的親人,更為她如此思慮周全。
但她很快便壓住心頭的動容,冷靜將錦盒蓋上,“可是這也太貴重了,更何況我與秦家非親非故,豈能享有繼承家產之權?”
秦晏安離開京中三年,回來後已是天下第一富商,她雖不知這三年裡他經歷了什麼,可自古以來世家大族裡就少不了紛爭,他雖是現任秦家家主,可要一個外人來分家產,他那些族親豈能輕易同意?
她自會將秦晏安的好意銘記於心,卻是不能這樣貪心的。
“你我兄妹之間何必如此客氣,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知曉你心性純良,聽聞這些年你遭遇的事,也知道你受了諸多委屈,既然伯府的人錯把魚目當珍珠,那我便更該好好照顧你才是,否則這世間哪裡還有天理?”
秦晏安細細說著,一字一句的力度都恰到好處,“更何況,如今太子殿下雖對你不錯,可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焉知來日人心不會變?而宮中人心叵測,你若當真隻身一人毫無依仗,便是要有人以為你好欺負,衝你發難,我秦家雖不是世族,但好歹與各國之間緊要的商路都握在手中,就連陛下都給我幾分薄面,你若是我秦家的女兒,只要秦家不倒,你便可安然度日。”
說完見她還是遲疑,想了想又道:“更何況,惦記儲君之位的人不少,殿下此前……也並未好好經營自己的名聲,盼著殿下行差踏錯被陛下徹底厭棄的可是大有人在,而殿下現在又偏寵於你,其他侍妾的母族未必會為了殿下傾盡全力,你若是秦家之女,秦家必定力保殿下,往後若有旁人想與你爭輝,也得看看秦家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