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鈴和青黛對視一眼，隨後反問：“好端端的，良娣怎麼想起那些人來了？”
青黛也微微顰眉。
暗想殿下和良娣的關係好不容易親近起來，可良娣只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若是想到殿下杖斃了那麼多人……會不會又對殿下心生恐懼？
顧雲昭隨手捻起一片飄在水面的花瓣，又是輕嘆一聲，“沒什麼，就是問問。”
雖然入宮以來，她只見過太子動怒幾回，還沒見過那樣的場景，可是這可是東宮，若不是確有其事，誰又敢編排皇后送的侍女和太子殿下？
想起自己方才腦中紛亂的思緒，她忍不住又問：“所以那些人是因為勾引殿下，才被殿下杖斃的麼？”
這話銀鈴可不敢答。
青黛想了想道：“良娣慧眼，殿下一慣潔身自好，若她們在東宮安分守己，殿下也是不會為難的，可她們卻偏偏痴心妄想，這才觸怒了殿下。”
銀鈴當即反應過來，跟著說：“是呢良娣，您看如今宮中的侍妾們，周奉儀，蘇昭訓從不惹是生非，不是過得好好的麼？林奉儀和孫妙儀雖然受過罰，但也是因為衝撞了您，所以殿下是絕不會濫殺無辜的，都是那些人罪有應得，才會被杖斃。”
罪有應得麼……
顧雲昭聽完卻只更心懷慼慼。
因為她剛剛，竟似乎對太子動了心。
不然腦中怎會一幕幕都是太子溫和的樣子，甚至就連與太子同寢時的情景她都忍不住回憶了個遍……
不。
想到那些被杖斃的侍女，她忙捧起水拍了拍自己的臉。
——顧雲昭，你要清醒，別以為太子對你溫和些，就是有別的意思，你難道忘了太子為了耀竹公子十年都不肯娶妻？
而你之所以能有這些待遇，完全是因為你乖巧聽話，肯配合太子演戲！
所以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守好規矩，等來日太子登基，才好求恩旨出宮！
否則，你也等著被杖斃吧！
……如此這般在心中唸叨了一通後，顧雲昭的心緒終於平靜了些。
隨後才發現自己泡了太久，連手指頭都有些褶皺，正要讓銀鈴扶她起身，忽然聽見守在外頭的宮女喚了一聲：“殿下。”
顧雲昭脊背一僵。
太子來了？
他來做什麼？
她心中惶惶，當即坐在湯池中不敢動作。
透過紗簾，太子隱約瞧見她的身影，見她是端坐著不似熟睡，便問：“還沒泡好麼？這藥浴也不宜泡的太久。”
“妾、妾身正準備上來。”
顧雲昭一開口舌頭竟然打了結，她當即覺得臉頰發燙，幸好這浴湯氤氳，才沒讓她臉頰上的緋紅顯得太過奇怪。
“好，外面氣溫不似池中，孤給你帶了披風，你披上再出來，孤在外面等你。”
太子的聲音再度傳來。
沒有往日的沉冷和漠然，如此絮叨，竟反而帶著幾分清朗和煦的味道，比秦晏安的音色更加好聽。
顧雲昭聽見他腳步聲往外去，才終於鬆了口氣，又將臉埋在浴湯中，屏息凝神好一會兒，才控制住自己紛亂的心，由銀鈴青黛扶著她上岸。
太子立在湯池門外，只聽裡頭一陣水聲淅瀝，心頭不由得微微一蕩，想起夜裡顧雲昭縮在他懷中沉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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