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未說完，眼眶已微微泛紅，但又恢復了端莊的模樣，勉強笑道：“罷了，不提這些了。”
棠瑾溪看著她強撐的鎮定，心中不免酸澀。
皇后貴為一國之母，卻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甚至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君利用親生骨肉去算計旁人。
宋期緒不知何時跑了過來，趴在皇后膝上，仰著臉問：“母后怎麼不高興了？”
皇后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母后沒有不高興，緒兒乖，先去和嬤嬤玩，母后和玉嬪說會話。”
宋期緒乖巧的點點頭，又衝棠瑾溪眨了眨眼，才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棠瑾溪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道：“皇后娘娘為何要同臣妾說這些？”
“本宮今日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明白，在這宮裡，誰都靠不住。”
“皇上對你再寵愛，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若有一日你礙了他的路，他同樣不會手軟。”
“臣妾明白。”
皇后微微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的碎髮：“好好護著你的孩子，別步本宮的後塵。”
“皇后娘娘後悔嗎？”
“後悔？本宮自打入宮時，便已無回頭路，”
“娘娘可曾想過，為何這世間女子，總要依附男子而活？”
皇后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玉嬪此話何意？”
棠瑾溪唇角帶著笑，目光掃過殿內懸掛的《女誡》字畫：“臣妾只是覺得，若女子也能如男子般執掌權柄，或許......許多事都會不一樣。”
“放肆！”皇后猛的攥緊手中錦帕，聲音卻壓得極低，“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
棠瑾溪不緊不慢地撫平衣袖上的褶皺：“娘娘息怒，臣妾不過是見大殿下聰慧仁厚，卻要因他人算計而遭罪，心中感慨罷了。”
皇后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忽然壓低聲音：“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臣妾自然知曉。”棠瑾溪抬眸，與皇后四目相對。
“娘娘可還記得前朝永寧公主？若非因為是女兒身，以她的才幹，本可被立為皇太女！”
“可先帝容不下她，虎毒不識子。”
“住口！”皇后猛地站起身，衣袖帶翻了茶杯，瓷杯落地發出的碎裂聲，驚得殿外的點翠慌忙探頭。
“本宮乏了，玉嬪退下吧。”皇后背過身去，聲音微微發顫。
棠瑾溪從容起身，行至殿門處忽又回頭：“娘娘，若有一日，這宮牆之內能換個活法，您可願意？”
皇后的背影明顯一僵，卻始終沒有回頭。
走出鳳儀宮，方才皇后雖未明言，但那顫抖的指尖，已經洩露了心思。
也對，誰不想在這後宮裡，換一個活法呢？
皇后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地，翠濃將她攙扶起，她臉色慘白，喃喃的說道：“她瘋了不成？”
“怎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瘋了！這後宮人人都是瘋子！”
她死死的攥緊帕子，看向站在殿門的宋期緒，她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定是嚇到緒兒了。
緒兒，別怕，母后一定會讓你平安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