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膏是之前蕭承煜賞給她的,他下手不輕,脖子上的紅痕花了好幾天才消掉。
小桃當然不好意思,忙把她手壓住。
“清禾,你對我已經很好,我怎麼配用這麼好的膏藥?”
丫鬟命賤,身上的傷口,過幾天結疤,也就過去了。
阮清歌輕微微皺眉,中指輕釦,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語氣頗為無奈。
“沒有什麼配不配,你我都是人,哪有命賤一說。”
話音落地,小桃微微一怔,摸了摸額頭剛才被打的地方。
恍惚間,她還以為小姐坐在自己面前,有時候她犯了錯,小姐恨鐵不成鋼想要打她,到最後還是捨不得,只是輕輕彈一下腦門。
沒等小桃反應過來,阮清歌便撩起她的袖子,幾道觸目驚心的疤痕映入眼簾。
阮清歌還是沒忍住倒吸一口涼氣,十分心疼,酸了鼻子。
她手指慢慢搓開藥泥,動作輕柔的給她上藥,顫抖著摸著傷口,“疼嗎……”
一抬頭,兩雙蓄滿淚水的眼眸碰撞,落下晶瑩淚珠。
小桃忙擦擦眼淚,搖搖頭,笑道:“不疼。”
那張臉和小姐一模一樣,就連心地也同小姐一般善良,有時候小桃真的分不清兩個人。
阮清歌緊握她的雙手,有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到底還是咽回喉嚨裡,和著血淚吞下。
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好在小桃被安排到自己身邊,兩人之後能夠相互照應。
草木瘋長的五月,夜裡涼風習習,有時還是遮不住熱浪,玄七守在擷芳居門口。
王爺從南苑回來後情緒並不太對勁,和他要了幾罈子桃花笑便縱身躍上屋頂,囑咐誰也不許上去。
玄七能聞到空氣中隱隱的酒氣,默默長嘆一聲。
五年了,王爺還是會借酒澆愁。
蕭承煜睡在坑坑窪窪的瓦片上,不覺硌人,只是抬頭望見那輪圓月,心痛不能自抑。
“阿阮,你到底在哪裡……”
有人給她的阿阮燒紙錢,她能收到麼,一定不能收到對吧?
蕭承煜痛苦的閉上眼睛,阮家八十三口人命,所有人的屍首他都找到安葬,唯獨阮清歌一人不見下落。
第一次知道這個訊息時,他欣喜萬分,猜想她的阿阮可能還活著。
可是尋遍京城,尋遍南安的每一塊土地,依舊沒有她的下落。
蕭承煜心裡那點光慢慢暗淡下來,到現在萬念俱灰,只能對著熟悉的臉尋找阮清歌的影子。
陡然間,蕭承煜胸口一痛,隨之而來的便是蔓延四肢百骸的寒氣,直逼腦門!
痛楚麻痺著每一根神經,漸漸的蕭承煜似乎想不起來那些傷心事,原本抬起的時候落下。
如果痛苦能夠讓他失去意識,忘掉阮清歌可萌死了的事情,他寧願就這樣痛苦下去。
有一瞬間,蕭承煜想,如果能夠一死了之,下去陪他的阿阮,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