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歌不動聲色地上前半步,恰好擋住了慕雪兒投向小桃的視線。
她對著正準備上車的蕭承煜福身行禮,聲音清晰平穩:“奴婢參見王爺,請王爺恕罪,奴婢笨拙,不慎將王爺賞賜的宮宴華服弄汙損毀,實在無顏面見王爺。又恐誤了時辰,只得穿上自己的舊衣,萬望王爺海涵。”
他什麼時候賞過她衣服?
蕭承煜眉頭微蹙,正要開口詢問。
“承煜!”慕雪兒搶先一步。
“本郡主想著她初來乍到,恐無合體衣裳,丟了王府顏面,昨日便親自選了一套上好的雲錦襦裙給她送去,也是一片好心!”
“可這丫頭!”慕雪兒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憤怒,“非但不領情,還當面頂撞本郡主,說什麼不勞郡主費心、自有王爺做主,本郡主想著明日就是宮宴,不好鬧得不愉快,便忍了下來。”
慕雪兒直指阮清歌,“誰成想這賤婢竟找藉口毀了那件衣裳!這分明是在打本郡主的臉。”
阮清歌冷眼旁觀,心中幾乎要為慕雪兒這爐火純青的演技鼓掌。
她懶得辯解,反正結果都一樣。
她直接跪下,背脊挺直,頭卻低垂著,聲音平板無波:“奴婢行事不周,怠慢郡主,損毀衣物,罪該萬死。奴婢戴罪之身,實恐玷汙宮闕,懇請王爺恩准,留府思過,灑掃庭院。”
她巴不得不去那龍潭虎穴。
蕭承煜的眉頭蹙得更緊。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賞賜衣服的事。
看著跪在地上、逆來順受將所有罪名都認下的南清禾,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煩躁感又湧了上來。她不該是這樣的!
她應該像……像那個人一樣,驕傲地昂著頭據理力爭才對!
她這副認命的樣子,反而讓他覺得……刺眼。
而且,看著慕雪兒這明顯針對的架勢,蕭承煜眼神微冷。
南清禾不去宮宴,那怎麼行呢?這樣自己就沒機會羞辱她了。
“既然你肯認錯,本郡主寬容大度,自然不會苛待你。”
慕雪兒如此賣力邀請她參加宮宴,甚至不惜放下臉面主動求好……阮清眸色一暗,此去恐怕是一場鴻門宴。
她剛想開口婉拒,旁邊身影欣然,一直未曾發話的男人,卻用一種不容拒絕語氣道:“郡主讓你去便去,哪有你頂撞的份。”
如果南清禾不去,他怎麼能從中窺探,她到底是哪方細作呢?
不過,有一點實在可疑。
既然南清禾要找機會和背後之人聯絡,為何對宮宴一事百般推脫。
還是說想借此洗清嫌疑?若當真如此,那她心思實在縝密,不得讓玄九加強戒備。
從攝政王府到南安門足足有半個時辰的路腳。
慕雪兒掀開簾子一眼瞥去,瞧中了街邊商販的泥人,隨意甩出去幾枚銅錢,吩咐阮清歌道:“我要那個。”
待阮清歌匆忙撿起銅錢時,馬車已經行遠,她只好小跑跟上。
一路上慕雪兒反覆折騰她幾次,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雲鬢,鬆散幾分,髮絲垂下,隨風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