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一墨蓮步輕移，廣袖間似有流雲浮動。
衣襬掃過T臺的聲響，竟與記憶裡蘇州府青石板上的環佩叮咚重疊。
她垂眸時眼睫投下蝶翼般的陰影，抬首間眸光如碎玉投湖，將臺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都凝作了無聲的驚歎！
前排評委中，那位以考據嚴謹著稱的漢服博主，注意到的不是顏一墨的顏值，而是她那身漢服。
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低聲對身旁的評委說：“這件漢服的形制、配色，跟永樂年間的復原文物好像啊！不過這種手藝已經失傳了，她在哪兒買的？”
“別問我啊，我對漢服又不瞭解。”旁邊那位評委聳肩，目光卻未離開顏一墨。
當顏一墨走到T臺盡頭時，她輕輕一轉身，衣袂帶起的風捲著臺下香氛的氣息撲面而來。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幾個女生舉著手機直播，聲音激動得發顫：
“家人們誰懂啊！這也太美了吧！”
“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好像不是，應該是外來參加活動的。”
“要微信？要不了呀，姐姐特別高冷，剛才一句話都沒說，只有她男朋友在旁邊說話。”
“男朋友長得帥不帥？還行吧，但跟那個姐姐站在一起，感覺不是一個畫風的。”
凌晏站在後邊，摸了摸下巴。
你擱這兒大聲密謀呢？
我還在後邊，當我不存在？
待顏一墨完成走秀，在臺上轉了一圈後，卻沒瞧見凌晏的身影，頓時有些慌亂。
她焦急地四處張望，直到在攢動的人頭中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公子！”
凌晏擠進人群，隔著袖子牽著顏一墨的手腕。
“讓一下，讓一下！別把人家衣服弄壞了，很貴的！”
凌晏趕忙擠進人群，隔著衣袖輕輕牽住她的手腕，一邊朝周圍揮手示意，不時回頭看向顏一墨，生怕擁擠的人群讓她感到不安。
望著凌晏焦急撥開人群的背影。
顏一墨嘴唇微張，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明明自己也被擠得微微踉蹌，卻仍固執地將她護在身後。
那雙隔著衣袖牢牢握住她手腕的手，隔著布料都能感知的溫度。彷彿回到那個雨夜，兩人拉勾時，第一次肢體接觸的觸動。
終於擠出人群，凌晏一邊整理被擠皺的衣角，一邊罵罵咧咧道，“幹嘛呢這是，參加個活動，怎麼變成粉絲見面會了？”
“粉絲？是能吃的紅薯粉條嗎？”顏一墨歪著腦袋，舌尖下意識輕舔唇角。
“餓了呀？”凌晏太清楚這個小吃貨的性子。
來到這個世界後，覺得什麼都好吃。
顏一墨仰頭望了望天色，目光清澈：“日頭偏西了，想來是該用膳了。”
“有點好奇，你們那時候是怎麼判斷時辰的呀？”凌晏順勢問道。
“看日頭和時辰牌啊，比如日出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卯時，人們要休息的時候，差不多是亥時。
還有打更人會根據日晷來確定時間，從戌時開始打更，每個時辰打更一次，每次的節奏和口號有所不同，提醒人們作息。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亥時二更，關門閉戶，安歇勿擾。如此迴圈，直至晨曦初露，新的一天開始。”
顏一墨說著打更人的口號，眼中閃過一絲懷念，“那時候的夜晚，雖無燈火輝煌，卻有一種寧靜的美。”
望著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悵惘，凌晏恍然。
確實，城市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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