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貴以前是六里村的村長,習慣了指揮別人,見宋延平年輕,就少了幾分敬重,反而有種前輩質問晚輩的意思。
宋延平冷冷地打斷他:“林國棟涉嫌偷取錄取通知書,偽造推薦信和作風問題,證據確鑿。林家買賣婚姻,強迫婦女,這件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反倒是質問起我來了?”
林德貴臉上一陣青紅交錯,但到底是不敢繼續跟宋延平叫板了。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林家忙著想辦法把林國棟從牢裡撈出來,但任憑林家如果託關係,塞人情,這件事情始終沒有任何進展。
最後還是跟林德貴關係交好的一個縣政府工作人員透露了一點內部訊息。
“老林啊,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無能為力,你說你兒子偷什麼不好,非得偷人家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現在是高考恢復第二年,上頭對教育這一塊抓得那麼緊,你兒子這是頂風作案啊!別說我了,你就算是求到省城也沒用!”
林德貴這兩天因為兒子林國棟的事情,彷彿一下子老了很多,身體微微佝僂,雙手顫抖地抓著對方的胳膊,啞聲道:“百福,真的……沒有辦法了?”
“老林,真沒辦法了。哎,國棟這次真是栽了,那個叫沈書寧的學生,你們就別去為難人家了,縣長已經親自盯著了,你們要是再有別的動作,反而沒好處,你們現在還是想辦法去跟那個知青溝通一下,她現在咬著國棟不肯鬆口,說自己是被迫的,要是定性為強女乾女知青,這後果可就嚴重了!”
林德貴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
沈家。
清晨,沈書寧從噩夢中驚醒,身上全是冷汗。
她看了看牆上的老黃曆,離津南大學的報到時間越來越近。
她從炕蓆下面摸出一個褪色的紅布包,這是她前幾天去小木屋後面的樹下挖出來,早些年因為除“四舊”,許多家庭的金銀首飾都上繳了,以避免被批鬥。
但這鐲子是奶奶的陪嫁,她捨不得,於是就偷偷藏了起來,埋在什麼地方,還是奶奶臨終前偷偷告訴她的。
“奶奶,希望你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我,保佑向陽。”
將鐲子貼身藏好之後,沈書寧就藉著打豬草的名頭,悄悄溜到了後山,確認四下無人之後,麻溜地爬上了一棵老槐樹,上面放著一個油紙包,裡面是她這些天從後山挖到的草藥。
前世的經驗告訴她,黑市的藥材販子最喜歡這種野生黃芪。
村子裡的人沒什麼文化,懂草藥的人更少,所以後山這邊類似黃芪,茯苓這樣的中草藥並不稀缺,也幸好,她小時候喜歡纏著奶奶,認得不少中草藥。
她將油紙包裝進揹簍,然後又在上面壓了厚厚實實的豬草,準備去趟黑市把這些東西都換成本錢。
“喲,這不是沈家丫頭嗎?”
剛走到村口,就碰到了隔壁劉家村的趙媒婆,那雙看著就讓人不舒服的丹鳳眼朝著她眨了眨,眸子一轉,湊上前,“聽說你弟弟病得不輕啊?”
沈書寧眉頭一擰。
前世這個趙媒婆給劉家村那個五十幾歲的劉瘸子說了門親事,結果嫁過去的姑娘不到三個月就跳河自殺了。
事情鬧得挺大,所以對這個找媒婆,沈書寧也有些印象。
她沒有理會對方,快步走過。
“呸!裝什麼清高!”趙媒婆在身後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