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月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哭著就把周姨娘的事情說了出來:“世子爺!您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相府夫人她、她欺人太甚!竟然……”
邢爭鳴聽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看向姜梔,見她只是死死咬著唇,一言不發,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顯然是氣憤和擔憂到了極點。
然而,他沉吟片刻,說出的話卻讓姜梔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阿梔,此事……怕是令堂也有不是之處。”
邢爭鳴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評判,“為人妾室,服侍主母本就是分內之事,相府夫人讓她去取些泉水,雖說路途遠了些,但也算不得苛待。”
“姨娘自己不慎摔跤,又未能完成主母的吩咐,受些責罰,也是……情理之中。”
“你莫要因此遷怒相府夫人,傷了和氣。”
他這番話,完全是站在柳氏的立場,將周姨娘的遭遇輕描淡寫地歸結為她自己的過錯,甚至覺得柳氏的責打是“情理之中”!
姜梔猛地抬起頭,看向邢爭鳴,那雙原本溫順的眸子裡此刻彷彿燃著兩簇冰冷的火焰。
她看著眼前這個溫文爾雅、滿口仁義道德的男人只覺得無比諷刺和噁心。
“情理之中?”她緩緩重複著這四個字:“世子爺倒是說說是哪家的情理,會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去爬崎嶇山路挑回一桶泉水?”
“又是哪家的情理會讓主母在妾室受傷之後,不請醫治反而加以毒打,直至昏迷?”
她上前一步逼近邢爭鳴,那嬌小的身軀裡此刻卻散發出一種驚人的氣勢。
“世子爺飽讀詩書可知‘人命關天’?可知‘憐弱惜殘’?”
“還是說在世子爺眼裡我娘一個卑微的妾室就連條狗都不如,可以任人隨意踐踏生死?”
邢爭鳴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和凌厲的氣勢驚得後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惱怒:“阿梔!你怎能如此說話!我……”
“我如何說話?”姜梔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世子爺覺得我此刻應該如何?”
“是該感激涕零地謝過世子爺的‘公正評判’然後對我孃的生死不管不顧?還是該繼續裝聾作啞,任由那毒婦將我娘活活折磨死?”
她盯著邢爭鳴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世子爺,您若還有半分良知就該知道,今日之事錯在誰!”
“您若還想讓我敬您一聲‘世子爺’,現在就立刻給我讓開!”
她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決絕和冰冷是邢爭鳴從未見過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彷彿瞬間變了一個人的姜梔,一時間竟被她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側開了身子。
姜梔不再看他一眼帶著黛月,疾步衝出了房門只留下邢爭鳴獨自站在原地,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心裡第一次對自己剛才那番“理中客”的言論,產生了強烈的動搖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懊悔。
姜梔那番話如同冰錐,扎得邢爭鳴心頭一震,面上更是青紅交加。
他從未被一個女子這般指著鼻子質問,尤其還是在他自認“公正”的情況下。
看著姜梔那雙含著冰冷怒火的眼睛,他竟一時語塞,甚至真的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等姜梔帶著黛月疾步衝出房門,帶起的風拂過面頰,邢爭鳴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看著空蕩蕩的門口,臉上火辣辣的,既有被頂撞的惱怒,又有被戳穿虛偽後的難堪,更摻雜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對姜梔剛才那副決絕模樣的異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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