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心裡那股莫名的煩躁和佔有慾竟然奇異地平復了些許,甚至升起一種扭曲的滿足感。
她對著邢爭鳴發脾氣,總比對著他搖尾乞憐要順眼得多。
“很好。”邢昭野收斂了笑意恢復了慣常的冷硬,只是那語氣裡似乎少了幾分之前的尖銳,“知道生氣知道反抗,還不算太蠢。”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目光落在前方。
“放心,有本侯在你娘死不了。柳氏,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邢昭野那句平淡卻又帶著十足把握的話,讓姜梔的心猛地一跳。
他語氣裡的篤定不像是安慰,更像是某種即將到來的宣判。
柳氏蹦躂不了多久?他要做什麼?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全信。
這個男人心思深沉喜怒無常,他的話裡或許藏著她看不透的算計。
但眼下她需要他的力量,需要他這把最鋒利的刀,為她劈開眼前的困境。
姜梔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臉上卻適時地露出幾分依賴和信服。
她沒有直接否認邢昭野關於她對邢爭鳴態度的猜測,反而微微垂下眼簾。
“侯爺是妾身的天,妾身所思所想,皆以侯爺為先至於旁人如何妾身並不在意。”
這番話說得巧妙,既表明了立場,又帶著幾分不動聲色的奉承,將自己完全放在了依附者的位置上。
邢昭野看著她這副“忠心耿耿”的模樣,明明知道多半是裝的,心頭那點因她反抗邢爭鳴而生出的愉悅感卻又奇異地膨脹了幾分。
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她在他面前收斂起所有爪牙,只對他展現出順從和依賴,哪怕是偽裝的。
他唇角那抹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又揚了揚,發出一聲極輕的低笑。
馬車外,一直充耳不聞、盡職扮演背景板的墨風,在聽到車內那一聲極輕的低笑時,沒來由地覺得頸後一涼,握著刀柄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侯爺這反應……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位姜側妃,手段當真不一般。
馬車很快在相府側門停穩。
邢昭野率先下了車,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對姜梔道:“你先進去看看。本侯稍後需與你父親周旋一二,免得他叨擾。”聽起來像是要為她處理後續的麻煩。
姜梔心領神會,知道他是要給她單獨處理家事的時間。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帶著黛月匆匆進了側門。
看著姜梔焦急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邢昭野才轉頭,對一直隱在暗處的墨風吩咐:“去,備些像樣的東西送過來。要快,要足夠分量。別墜了侯府的名頭。”
“是!”墨風領命,迅速消失在原地。
邢昭野這才整理了一下衣袍,不緊不慢地朝著相府正門走去。
他今日來,可不只是為了給姜梔撐腰那麼簡單。
再說姜梔,進了側門,根本顧不上其他,憑著記憶和黛月的指引,直奔關押周姨娘的柴房。
遠遠地就聞到一股潮溼黴爛的氣味。
柴房的門虛掩著,姜梔一把推開,眼前的情景讓她瞬間目眥欲裂,心如刀絞。
周姨娘蜷縮在冰冷的柴草堆上,雙目緊閉,臉色青白得嚇人,唇角帶著乾涸的血跡,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滿是青紫交錯的瘀傷。
身上的粗布衣衫也破了好幾處,胸口幾乎沒有起伏,整個人了無生氣,仿若一具了無生氣的破敗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