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警察該說出來的話嗎?”灰原眯起眼睛,有些失望地說道。
“開個玩笑而已,要知道我每天都得面對我的那些廢物同僚,太壓抑了。”
灰原從板槽裡拿出筆,在第十一張列印紙的中間劃了一條豎槓,將白板分成了兩部分。
“前面和後面的建築,有什麼區別?”
“前面的建築,不是被人放過火,就是被人安裝過炸彈,後面的建築,還沒有這種遭遇。”
“菅野警官!我說的是建築本身!”
“好吧好吧。”菅野一扭腰,帶動轉椅滑到白板面前,他仔細地湊上去觀察了好一會兒,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點著頭,最後評價道,“不愧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建築師,每棟建築拿出來,都可以當做地標看啊,嗯,真不錯。”
灰原用筆敲了敲菅野的後腦勺,想以此推斷他的大腦是不是瓦特了。
“哦。”菅野回過神來,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森谷帝二是個強迫症。”
灰原眼前一亮:“為什麼?”
“報告福爾摩斯小姐,前面的建築,我們可以看到,毫無規則性可言,而後面的建築,竟然都是對稱性建築。
我今天見過他本人,或許他單純只是對建築有這樣的強迫症,如果他患有對稱強迫症,那他家中的一切事物都應該是對稱的,而他本人應該帶兩塊兒手錶......”
灰原已經分不清菅野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了,只好自顧自地講吓去。
“我在東大的圖書館裡查到了森谷帝二的作品年表,發現這一部分的作品,都是他在二十年前創作的,以平成六年為時間節點,森谷帝二的設計風格發生了改變,越來越趨近於現在的完全對稱構圖。”
“所以呢?我小時候還想做宇航員呢,現在不是更熱衷於當警察?”
灰原眯起眼睛:“你是故意的?”
“——難道你想說,森谷帝二是因為他的早期作品不是完全對稱式的建築,不符合他現在的美學理念,所以才放火燒、用炸彈炸,想要毀掉這些建築嗎?我承認的確有這種可能性,畢竟人可以為了一個很荒誕的理由犯下罪行。
可是我問你一個問題,他成功了嗎?他徹底毀掉了哪怕一棟宅子嗎?毀掉了任何一個地標建築嗎?沒有。”
菅野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解釋道:“今天一共有八枚炸彈爆炸,最後五枚在山手線軌道上找到的炸彈是由我們警方主動引爆的所以可以忽略不計,就光說前三枚。
第一枚炸彈是在波洛咖啡廳前面郵筒裡爆炸的,除了震碎兩棟樓的玻璃,掀起了人行道上的地板以外,沒有造成其它損失,更沒人傷亡;
第二枚,芝浦中央公園,在毛利先生的影響下,只毀掉了花園的一個池塘,沒有人傷亡;
第三枚,澀谷站八公口站前廣場,毀掉了一個防爆罐,讓兩名防暴警察和毛利先生摔了一跤,沒了。
灰原,沒了。他手握可以造成大規模破壞的炸彈,卻只落得了這樣一個結果,如果他真想毀掉自己不滿意的作品,幹嘛不乾脆地按下炸彈讓炸彈在最關鍵的地方爆炸呢?更不要提他還特意把毛利先生和警方牽扯進來,玩兒了一場解謎遊戲。”
沒錯,這樣完全不合理。
“好吧,也許,這個傢伙的確和工藤有仇,所以才會把工藤的女友和他父親攪進來,但攪進來就攪進來吧,他還大大方方地讓毛利毀掉了他所有的計劃。這又是什麼道理?”
菅野輕蔑地一笑,繼續發難道:“山手線上的‘田端大橋’也是他的早期設計,不是對稱建築,他也的確在橋上安放了炸彈,如果他想毀掉這座橋,為什麼不直接炸,反而和警察玩兒起了公平的遊戲,又大大方方地看著炸藥被警方安全引爆?”
面對菅野的這些問題,灰原勾起嘴角笑了。
“我也沒說他的動機是為了毀掉年輕時不成熟的作品啊。”
她從資料夾裡抽出一張照片,用磁貼貼在了白板的正中央。
照片裡的這個人,菅野從來沒見過。
可灰原卻信誓旦旦地說。
——這個男人就是森谷帝二鋌而走險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