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總是會給我買這家的籤餅。”灰原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
姐姐。
是她已經去世的姐姐吧。
菅野沉默了。
這孩子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冷漠,但其實心思很細膩,也很容易受傷吧,否則昨天也不會冒著風險出門買籤餅去了。菅野剛想出口安慰她,一通電話便打進了他的手機。菅野灌了一口牛奶,將籤餅硬生生地嚥進肚子裡,然後按下通話鍵。
“喂?”
“我是,什麼事?”
“什麼,屍體?”
“是嗎,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前後不到一分鐘,菅野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發生了殺人事件?”灰原將剩下來一半籤餅搭在盤子裡,抬起頭來問道。
“在相當微妙的地方發現了屍體呢......”菅野將杯子裡的牛奶一飲而盡,然後蹭地站起來,“那,我先走了,中午的飯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出去吃也行。”菅野披上外套,換好鞋就火急火燎地出門了。
菅野走後,灰原靠在椅背上,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罪犯。”
名叫菅野的警察是這樣看待她的,之前甚至還叫她趁著身體變小試著重新開始——重新開始,這不就是對罪犯才會說的話嗎?
灰原有種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她變小了,這位警察肯定會在一切結束之後親手給她戴上手銬。
但警官並沒有錯。
其實她也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作為組織的一員,她研製出來的藥物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就算不情願又能怎樣?她還是讓自己的雙手沾上了血汙。
而就像琴酒所說,這雙手一旦沾上了血,就再也洗不掉了。
現在的她,沒打算洗白自己,因為她知道洗不白。
但至少,她想做些什麼去贖罪。
冒著被組織發現的危險出門幫菅野警官調查案件也好,推理出真兇也好,這是她能想到的贖罪方式。
除此以外......
灰原哀將沒吃完的籤餅吞進嘴裡,然後端著空盤子走進廚房。
把廚房整理的井井有條之後,灰原在玄關披上外套,穿好鞋,戴上菅野的墨鏡,又扣上一頂黑色鴨舌帽,留念地環視了一週這個供她度過了數天“正常人生活”的屋子。
隨後毅然決然地開門走出玄關。
XXX
菅野驅車趕到澀谷市政大樓的樓底下,那裡已經被警方用警戒線圍了起來,佐藤遠遠地看到菅野警部來了,於是走過去,幫他抬起警戒線。
“——具體情況如何?”
“死亡的是市政大樓的夜間保安,植田哲史,四十六歲。昨晚是他在值班。”
菅野在屍體旁蹲下身子,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掀開蓋在屍體上的防水帆布。
“死因據初步調查是因為後腦被多次重擊,一共被打了四次呢,致命傷應該是第二次,在這裡。”佐藤美和子指了指屍體後腦的傷口。
“一開始是站在這裡的,捱了第一下之後倒在地上,然後又被補了第二下,第三下,還有第四下吧。”菅野湊近傷口處,指著傷口處的紅色粉末問道,“這是什麼粉末?”
“是紅磚上掉落的粉末吧,”佐藤美和子起身,向菅野指了指掉在屍體旁邊的紅磚,“初步斷定這就是兇器,原本是堆在小巷子那裡的。”
“是偶發性質的殺人呢。”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兇手隨手就拿了現場的東西用來殺人,如果是有蓄謀的殺人的話,兇手應該會自備兇器,而不是隨便撿起一塊兒磚頭完成犯罪。
“屍體身上的錢財丟失,錢包是空的,就丟在屍體旁邊......”佐藤美和子將警察手賬收起來,“目暮警官認為這是一起搶劫殺人案,我覺得不妥,所以才會把您叫來。”
“哈哈哈。”菅野被氣笑了,“哪裡有搶劫犯用磚塊兒行兇的道理......”菅野再度在屍體旁邊蹲下身子,“佐藤警官,雖然能夠理解你的想法,不過如果被同僚知道我是你叫來的,你是會被排擠的,和我這種人為伍,下場通常不會很好。”
“是的,菅野警部,我已經做好覺悟了。”佐藤的想法很簡單,她單純是想找到真相而已。
菅野點了點頭:“那好吧,死亡時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