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釋放。”菅野回答。
“無罪釋放?”刈谷先是愣了愣神,然後擺擺手,“不可能,不可能的,照你的這個說法,假如他沒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那就相當於他是當著所有法官、所有裁判員的面撒謊,這會給他們留下極為惡劣的印象——死刑才是大機率事件才對。”
坐在菅野身旁的佐藤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彷彿在那一瞬間,她“理解了一切”。
於是她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的確沒有辦法證實石冢提出的不在場證明,但我們也沒有辦法證實它不成立……假如事實正如系長所說的那樣,石冢聲稱自己在案發時和來田武雄的情婦川美里待在一起的話,我們一天找不到川美里,就一天沒辦法否認不在場證明存在的可能性。”
聽完佐藤的話,刈谷雅治的事務官冴島溫樹咧嘴笑了:“不對不對,是石冢自己提出他有‘不在場證明’的,按理說得由他自己來舉證才對——找不到川美里,法官們會認為他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繼續推進審判。哪怕川美里真的出庭作證,我們也可以用‘她是高風險證人’的說法對付她。”
“——那倘若在這個關口,那個小田律師提交了審訊影片呢?”佐藤反問道。
聽到佐藤的話,刈谷右邊的眉毛皺起小球,他坐直身體:“菅野,你也是這麼想的?你是覺得,搜查本部的審訊影片也許已經洩露了?”
菅野搖了搖頭:“我不能把話說死,因為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就目前的這種情況來看,我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你剛才就一直在說法月法官給了你暗示,讓你們檢方主動退出,你覺得法月收到了什麼風,在我看來,這個風如果存在,只有可能是審訊影片。
假如到時候讓小田在法庭上播放了白鳥對石冢進行‘高壓審訊’的過程,讓法官和公民裁判員聽到警察罵嫌疑人‘娘炮’、‘混賬’之類的涉及人身攻擊的詞彙,就算檢方將其辯解為‘高壓審訊’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情況,公民裁判員會怎麼看?
更不要提影片裡的石冢一副‘自己就要被警察逼死’的樣子,就連鬆口的時候也一直在重複‘我說還不行嗎’之類的語句,裁判員們究竟會怎麼想?你這個檢察官比我更清楚——要是那個小田在這個時候丟擲那個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被否決的不在場證明……”
“無罪判決啊……”喃喃自語的刈谷陷進了沙發的靠背裡。
“這才是對我們來說最兇險的情況,刈谷。現實就是,假如這次讓石冢跑了,根據‘一事不再理’原則,除非我們發現了決定性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就是其中一名劫匪,你們檢方甚至都沒辦法對他提起第二次訴訟——而我們心裡都清楚,在物證極其匱乏的情況下,這個決定性的證據指的就是來田武雄這個已經被做實了的犯人,我們得先抓到他,然後再讓他開口指認他的同夥。”
“但如果他像你說的那樣已經死了……”
“那石冢就可以永遠逍遙法外了。”菅野回應道,“所以如果我是石冢,在幹完那一票後,我就會殺掉來田武雄和川美里,在獨吞贓款併除掉一個威脅的同時,還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永遠也不會張口的不在場證明……這才是石冢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