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祖父發現後,不僅沒有責罵我,反而開始指點我。”朱氏說到這裡,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他說我有這個天賦,不該被埋沒。”
朱氏的手突然一頓,眉間閃過一絲陰霾:“後來你外祖父在一次酒席上,不小心把這事說漏了嘴。當時在座的,除了柳老爺子,還有......”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還有誰?”柳映雪輕聲問道。
“上官家的人。”朱氏深吸一口氣,“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開始什麼?”
“那些信。”朱氏放下茶盞,“每隔幾日就會收到一封信,有時是一幅畫,有時是一首詩。送信的小廝從不多言,只把信交給丫鬟就走。”
柳映雪眉頭微蹙:“孃親當時以為是柳昌泰送的?”
“是啊。”朱氏自嘲地笑了笑,“那時候柳昌泰在外人眼裡是個才子,整日讀書寫字。我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他。”
“那些信寫得很好?”
朱氏的目光變得柔和:“字跡工整,一筆一劃都透著溫柔。詩詞優美,不是那種生搬硬套的句子,而是字字都像在說我。畫作更是......”她頓了頓。
“直到成親後,我才知道柳昌泰連最簡單的竹子都畫不好。”朱氏的聲音帶著幾分諷刺,“他說他從來沒給我寫過信。”
柳映雪看著母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那後來孃親查到是誰送的信了嗎?”
“是司馬澄。”朱氏的聲音很輕,“在你假死的三那天,一個丫鬟認出送信的小廝是跟在司馬澄身邊的。”
“那給孃親傳信的丫鬟呢?”
朱氏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一個突然暴斃,一個因犯錯被髮賣了。柳家的規矩,從來都是這麼無情。”
“孃親,司馬澄是個什麼樣的人?”柳映雪問。
朱氏的眼神忽然柔和了下來,彷彿回到了少年時光:“小時候,每次我做錯事,都拉著他一起。結果每次捱打的都是他,哭的反而是我。”
“他還會安慰我說:'語容不哭,等下我幫你拿點心。'”朱氏說到這裡,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
“原來他的學識比柳昌泰還要好,只是一直藏著。”朱氏的聲音帶著幾分惋惜,“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柳映雪眨了眨眼:“因為孃親說不喜歡書呆子?”
朱氏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或許吧。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孃親,您後來見過司馬澄嗎?”
“沒有。”朱氏搖頭,語氣堅決,“嫁入柳府後,我直接斬斷這段關係。你外祖父很有先見之明,讓我把嫁妝都握在自己手裡。”
柳映雪看著母親的側臉,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小姐,該準備去賞蘭宴了。”
朱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來,孃親給你挑件衣裳。要得體,但不能太出眾。”
“孃親放心,女兒心裡有數。”
丫鬟們進來幫柳映雪梳妝打扮,朱氏站在一旁細細叮囑:“今日宴會上會有不少人,你要多留心觀察。特別是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眼神和話語,都可能藏著深意。”
“記住,不要輕易表態,也不要隨意應承。如果有人問起家中事,就說不清楚。”朱氏的聲音低沉,“今天去的人,有些是衝著你來的,有些是衝著柳家來的,還有些......”她頓了頓,“是衝著別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