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點點頭,“嗯,姐弟倆好得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兩人都很好動,沒少爬樹掏鳥窩。
後來出了那件事之後,他就安靜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夜裡都做噩夢。”
說著,葉氏就開始落淚哽咽,“要是那天我帶她回孃家,就不會出那樣的事了……”
“錯的是害死人的人,不是你,大姐姐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你難過的,你對她好,她肯定是知道的。”沈映星安慰她。
葉氏抹掉眼淚,“靜芸的生母與我名為主僕,實則同姐妹無異,靜芸走後沒多久,她也去找靜芸了。”
沈映星輕輕抱住她,“娘,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不能只顧著悲傷,還要想想怎麼報仇。”
“星兒,娘沒勇氣能做到你那樣,窩窩囊囊地躲在西院,只能祈求老天有眼,讓他們遭報應。”
沈映星能理解葉氏,畢竟大梁以孝治國,哪怕是長輩過錯,晚輩去公堂告狀也要先挨板子才能告。
這世上像她這麼滾刀肉,有且只有沈映星一人。
因為侯府沒有養育過她,她也無需依靠侯府,侯府無法拿捏她的命脈,反抗只會換來她變本加厲的報復。
歸根結底,還是欺軟怕硬。
如果她只是個普通的大梁女子,大概也只能窩窩囊囊地被迫替嫁,即便是抗爭,恐怕也要脫一層皮才行。
沈映星不喜歡這個時代。
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屬,能力再出眾的女人,都逃不過被安排嫁人的命運,從此萬丈光芒被一個平庸的男人蓋住,寂寂無名蹉跎一生。
要知道當初馮桑寧擺脫原生家庭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的。
哪怕家暴男死了,她在孃家婆家眼裡,都是待價而沽的物品。
婆家需要一個任勞任怨的丫鬟,孃家需要再次換取聘禮貼補。
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擁有,孃家叫她二丫,婆家叫她徐氏,因為孃家姓徐,馮桑寧這個名字,還是沈映星給她取的。
大梁太祖頒佈維護女子權益的律法,經過掌權男性一代又一代的打壓,其實已經名存實亡。
老侯爺答應將她過繼到大房,無非是一位她背後有位高權重的人撐腰,有利可圖,不管大房二房都不會損害他利益。
沈映星說:“娘,女子要站到最高處,才能跟男人平視。
朝堂沒有女子當權,死一個庶女對男人來說,就跟死了只螻蟻一樣微不足道。”
葉氏聞言大驚,看著沈映星的眼神充滿了訝異,“星兒,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沈映星起身,目光落到窗外,回憶起前世輝煌的一生。
可這個世界,女子地位低下,生來就要卑微地對男人彎下脊樑。
她說:“這是我看到的世道的,吞食女子的世道。
女子要尊敬父母,要孝敬公婆,要相夫教子,任勞任怨,從來沒人問問,女子想不想做自己!
很多悲劇,都源於男人地位高於女人。
如果男女平起平坐,爵位又何須非得兒子來繼承,女兒又怎麼會被厭棄?”
葉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下意識覺得膽大妄為,可細細一想,何嘗又不是真話?
可她卻從未這樣想過。
好可怕,她為什麼會覺得男人掌權、女子相夫教子是天經地義的?
為什麼不可以換成女主外男主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