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沒幾個月就要出閣的丫頭片子,之前在這宅子裡頭說話就沒人搭理,以後出嫁了,更沒什麼好怕她的。”
那人又問:“那要是二姑娘呢?”
“那能一樣麼?二姑娘是太太親生的,說話可比她好使多了。別說她現下沒在這兒,就算她在這兒,我也這麼說。你看沈家上下誰把她當回事?”
話音落,周遭落針可聞。
連身邊人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貴生家的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往後一看,沈棠雪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貴生家的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丟下葉子牌,站了起來。
“大,大姑娘,廚房這亂七八糟的地方,您金尊玉貴的,怎麼親自來了?”
“剛才不是還說我這人寒酸,一毛不拔,還說我不過是個沒幾個月就要出閣的丫頭片子,說話沒人搭理麼,這才眨巴眼的功夫就金尊玉貴了?”
貴生家的背後說人壞話,被人當面揭破,臉上有些尷尬。但馬上又擠出假笑來。
“大姑娘,我們下人空下來坐在一起說幾句話,您做主子的偷聽,已經很沒有道理了,怎麼還要跟我們做下人的計較?”
“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家笑話,咱們沈家的姑娘,愛管閒事,連下人之間說幾句話都要管,這不好聽吧。”
“太太原來就是這麼管家的?”沈棠雪“嗤”笑了一下,“如今還家裡隨便一個下人都可以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愛管閒事。”
“我在自己家,連頓早飯都吃不上,吃飯得額外的給銀子不算,說句話都得看下人的臉色了。”
她知道因為沈復和陳氏的態度,整個沈家上下都沒有人真的把她這個大姑娘當回事。
但這個貴生家的,已經是被養的腦滿腸肥,完完全全就沒把自己當個下人了。
“阿諾,你去流芳院走一趟,把太太請過來,我倒是想當面問問,是不是我一個姓沈的在自己家裡,真的要看下人臉色?”
與這些下人扯再多的閒篇也沒用,她如今的處境,歸根究底都是因為沈復和陳氏。
沈復沒把她當回事,陳氏恨不得把他踩到泥地裡,他們沒把她當回事,下人自然也敢往她頭頂上踩。
尤其浪費唇舌於她們爭辯,不如釜底抽薪。
“是,姑娘。”阿諾忍住罵人的衝動,轉身便走。
“怎麼還要找太太來?”貴生家的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想攔下阿諾,喜鳳上前一把推開她,順便甩了她一個白眼,阿諾便趁機走了。
她見追不上,又趕緊轉回來,“大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不就是一頓早飯麼?”
“過了飯點沒有飯吃,要吃就自己掏錢,這都是太太自己定下的規矩。就是去到太太跟前,我們也是佔理的!”
她說著,趕緊招呼那幾個幫廚和燒火丫頭,“你們倒是說句話呀,這規矩又不是我定的。”
其他人也都附和道,“是啊大姑娘,這個規矩在家中實行這麼多年,你又不是頭一回知道,以前你不就是因為給不出銀子,寧可餓著肚子不吃飯麼?”
“大姑娘何必還要勞動太太出面?這讓太太知道了,挨說的也是沒事找事的大姑娘你。我們這也都是為了你好。……”
她們一搭一唱的,沈棠雪儼然已經是個不識好歹的人了。
喜鳳怒道,“誰給你們的狗膽子,敢這麼對大姑娘說話?大姑娘是府里正經八百的主子,你們算個什麼東西?!”
貴生家的忍不住反駁道,“我好歹是管著廚房的,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對我大呼小叫的!我……”
“打醒她!”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打斷了貴生家的滔滔不絕。
“你,你怎麼敢打我?”
她錯愕地看著兔子一般的沈棠雪,絲毫不敢相信,剛剛讓喜鳳給了她一耳光的,就是這個素來懦弱的膿包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