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小童帶著大包小包與君旭匯合,那包裹落地,全都是金銀財寶。
他道。
“大夏亡了。”
二皇子屢戰屢敗,回去後又被朝臣奚落,一時上頭就來到皇帝寢宮。
一句“父王,您老了”剛說完,就被突然衝進來的御林軍擒住。
彼時他手上還握著綠瑩瑩的匕首。
皇帝醒了,但像是中風般口歪眼斜,朝中大臣前後一合計,覺得還是得給皇帝找個繼承人。
二皇子一通騷操作將民間折騰得怨聲載道,這爛攤子總得有個人來收拾。
彷彿一夕間變成風燭殘年的皇帝縱觀自己的皇子們,發現唯有八皇子容奕還算可造之材。
擬好聖旨之後,他等著自己的八兒子感恩戴德領旨謝恩,卻見他只是漫不經心把玩著那捲明黃。
“父皇最在意的就是這個位置吧。”
“您是不是想著兒臣即位之後,還能借李家的財力,替您撫平這瘡痍河山?”
夏帝感覺不對,可他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然後,他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最衷心的大太監劉公公走到容奕身邊,與他一同走了出去。
“陛下,您該歇息了。”
大夏新帝,曾經的八皇子容奕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佈將共和視作永遠的盟友,並且下旨從今往後大夏決不能以任何名義攻打共和。
他將高貴妃和高家勾結沐國殘害忠良欺壓百姓的叛國惡行公之於眾,並將相關人等公開斬首,然後雷厲風行取締了二皇子的所有苛政。
他不管朝臣們怎麼說,把大夏各項政策全都換成了共和那邊的新政。
若有人出言阻攔,容奕也佛的很。
“你行你上。”
“朝廷缺的銀子你補,百姓的罵名你擔,兩人高的摺子你來批?”
他本就對皇位無所求,當到現在更是日漸怨氣突升。
大臣們就沒見過如他這般當皇帝當得不情不願之人,有時候他們甚至覺得要是哪天忽然蹦出來個亂臣賊子想篡位,這位會立馬迫不及待將玉璽雙手奉上。
大夏並不阻止百姓移居共和,甚至隱隱還有推崇提倡的意思。
幾年之後,共和的總人口甚至有遠遠超越大夏的跡象,兩國臣民相處融洽,互通有無,新政推行也達到全面落實,百姓安居樂業。
大夏皇帝容奕在龍案前看完最後一本奏摺,忽然宣佈要出使共和。
……
天原門算是徹底消失了,自他們當做寶物的母株毒源消失後,曾經能止小兒夜啼的惡名也開始被淡忘。
便是有人提起,也不過一聲冷嗤罷了。
令華仲景和神醫谷眾人意外的是,被俘虜的天原門主居然閒著沒事將所有天原門的藥方全都默寫出來。
天原門研究的是毒沒錯,但醫毒是一家,他們的成果若是使用得當,也能用來救人治病。
起初也有人膈應天原門藥方的獲得方式過於殘忍血腥,華仲景卻頭一個深入研究。
如果不想那些死亡白費,就該在緬懷的同時化悲憤為力量,救助更多人命。
在神醫谷的不懈努力下,曾經動輒要人性命的傷寒肺症都有了對應的藥方,許多藥鋪甚至已經開始售賣可以直接對症服用的成藥。
那些成藥的價格,就連普通佃戶也能負擔得起。
看病再也不是富人才能享有的專權。
前幾日,天原門主於牢中死去。
按照他的請求,華仲景沒有為他立碑,將他的骨灰撒去江河大海時,他想起那門主說:“也算為那些被我害死的人報仇,將我挫骨揚灰了吧。”
又一次清點完藥材,華仲景對師父說。
“小師妹給我們送了這許多年的藥材,我是不是該去感謝一番?”
“順道也該檢查師妹的課業。”
華神醫看徒弟刻意板著臉的古板模樣,沒有拆穿什麼。
同一時間,在偏遠小村裡種了好幾年地的君旭看向那顆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桃樹,半晌,折枝一枚。
“沙鷗。”
“主子,沙鷗在。”
“我要出趟遠門。”
“何時回來?”
君旭用那桃枝做髮簪整理好依舊雪白的長髮。
“不清楚,或許不回來了。”
沙鷗一臉震驚:“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君旭做沉思狀。
在沙鷗等人心目中再沉穩不過的君旭殿下勾起嘴角,吐出一句讓他們驚掉下巴的話。
共和五年,如意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作為共和目前唯一的王儲,她很特別。
她不愛待在王庭寢殿,也不耐煩看旁人參拜敬畏,只管騎著逐月滿天下地跑。
起初侍衛們還會緊張擔憂,時間久了,只管偷偷猜測今晚公主殿下會不會捱揍。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晴天,在公主殿下的及笄禮上,共和迎來幾位特別的客人。
齊威負責護送新帝,順道他自己也想瞧一瞧這被百姓誇做樂土的共和國的模樣。
對方招待周到,壓根沒有曾經的對立對他有什麼不滿。
出於禮數,他客氣道。
“一介武夫,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將……陛下儘管開口。”
本來就是那麼隨口一說,沒曾想,他家陛下忽然跟著開口。
“朕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正好趕上如意公主及笄,就簡單帶了些珠寶給她戴著玩玩。”
說罷,數不盡的古玩玉石金銀首飾被送到殿上。
齊威遲鈍地張大嘴。
陛下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這是給他國公主慶生該有的儀仗嗎?
等等,話說陛下為何非要親自前來?
疑問都還沒能解開,華仲景也上前幾步。
“我也沒什麼好東西,就從山上取了些人參靈芝之類的,包括種子,一起送給小師妹玩玩。”
“另外,這是我剛整理好的常用藥大全,師妹閒來無事可以看著助眠。”
齊威的下巴已經合不上了。
這位拿出來的可都是能救命的東西!
就京城那些怕死的勳貴們,讓他們用半數家產來換也是願意的吧!
乖乖,當年的小丫頭如今果真是不得了,一個及笄禮,便得的上皇家公主的聘禮了吧。
等等,他為什麼會聯想到聘禮?
後知後覺的震驚目光剛落在容奕身上,外頭又有客人到。
白髮少年衣著樸素,一頭銀髮只用桃枝簡單地簪起,上頭是枚看起來已經快掉色的發冠。
比起前兩位或矜貴或雍容,他卻風姿不落下風。
大大方方走到如意身前,他將桃枝取下,連同發冠一併放在她手心。
“身無長物,願以身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