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之後,竇氏譏誚出聲:“真是稀奇,你竟然會給我見禮,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會是又在憋什麼壞心腸吧?”
不等姜婠回答,她接著陰陽怪氣道:“不管是因為什麼,我可當不起你的禮,沒得真讓我折壽了。”
聽這話,莫非之前她不肯給竇氏行禮,還說了讓她行禮不怕折壽的話?
應該是了。
姜婠頭疼。
她該賠罪的,但是不清楚之前二人的具體矛盾,還真不知道怎麼措辭才好。
正思索著,竇氏又冷嘲熱諷:“聽說你要痛改前非了,近日日日給四弟親自下廚,還給他準備衣飾,不過他對你的東西不吃不喝不穿不戴?絲毫不理會你的示好,你卻還上趕著?姜婠,你也有今日啊。”
算了,先不賠罪了。
姜婠淡笑道:“三嫂倒是對北院四房的事情清楚得很,不會是在北院安插了人吧?”
竇氏似乎心虛的慌了一下,隨後冷笑道:“笑話,還需要我安插人去北院?你這些笑話,全府上下誰不知道?怎麼?你自己做了,還怕人知道?”
姜婠笑笑,不在意道:“既然做了,倒是不怕被人笑話,我先前不懂事惹得三嫂不快,三嫂若是瞧著我的笑話能高興,倒也是好事一件了。”
竇氏聽她這話,直接見鬼似的驚悚不易,人都往後退了兩步。
“姜婠,你被鬼上身了吧?”
姜婠默了默,她雖然不是鬼上身,但是這情況跟鬼上身,似乎還異曲同工了。
莫名心虛的咳了一聲,姜婠乾笑兩聲道:“沒有啊,這世上哪有什麼鬼上身?就只是突然想明白許多事了,三嫂別亂想,我還是我,只是自知以前有錯,還對不起三嫂,想跟三嫂賠罪罷了。”
竇氏驚疑極了,面前的這個姜婠,跟往常大有不同,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的姜婠,跋扈刻薄目中無人,絲毫不將她這個嫂子當回事,仗著自己是侯府嫡女出身,看不起她只是個四品官的女兒,挑撥她和夫君以及繼子女的關係,還羞辱她孃家人,讓她苦不堪言。
姜婠這樣的自視甚高恣傲張揚的人,竟然也會跟她賠罪?
竇氏本能的不信,但再聯想她近來種種奇怪行徑,不作妖欺負人了,還百般討好四弟,遣散妾室,人都溫和大氣多了,莫非這個歹毒刻薄的女人當真悔過了?
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悔過了改變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就能一筆勾銷?那她受過的那些欺負又算什麼?
竇氏冷笑:“你也能有想明白的時候,可真是稀奇,不過你如何都與我無關你不必跟我賠罪,我可當不起。”
說完就不想繼續理會姜婠了,匆匆越過她走人。
姜婠目送她裹挾怒氣的背影,嘆氣。
她是苦唧唧的問:“容月,你說我和三嫂,有緩和關係的可能嗎?”
容月低聲道:“夫人,這怕是難了。”
“有多難?”
“恐怕不亞於您和相爺緩和關係的難度,甚至是更難。”
啊這……
她都不敢問她和竇氏之間的矛盾恩怨了,怕堵心。
“算了,先去韻然那裡,給寧姐兒送禮吧。”
到了杜韻然的院子,見到了穿著一身紅色小衣裙,喜氣又靈動的寧姐兒,別提多可人兒了。
杜韻然正在給她打扮,就差頭上的小揪揪沒弄好髮飾了,姜婠來得也是巧得很。
“正好我讓人給她做的珠花彩帶是紅色繡金紋的,與她衣裳很配,如今戴上正合適。”
她將盒子從容月手上接來,開啟遞給了杜韻然。
杜韻然接過一看,挺詫異:“這珠子倒是不錯,瞧著不是凡品,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御賜的南洲珠吧?是你嫁妝裡那盒的?”
沒想到杜韻然都知道她嫁妝裡有什麼。
姜婠笑著點頭:“嗯,不知道給準備什麼生辰禮好,就挑了兩顆,讓人給做了頭飾給寧姐兒。”
杜韻然十分滿意,但是還是冷哼道:“算你有心了,捨得拿出你那麼寶貝的南洲貢珠送給寧姐兒。”
先前她不記得寧姐兒生辰的事兒,就原諒她了。
姜婠笑道:“你的女兒,我理應捨得一些的。”
杜韻然翻了個白眼給她:“你可別說這話磕磣我,你先對你自己的女兒捨得吧,別本末倒置。”
姜婠保證道:“放心吧,我以後會好好對她的,剩下的珠子,我都用在她身上。”
杜韻然很滿意她的覺悟。
她將兩個綵帶珠花拿出盒子,按著見了漂亮頭飾伸手亂動的寧姐兒,將兩個綵帶珠花別在寧姐兒頭上兩個小發揪上。
圓潤飽滿的珠子配著幾金紅交織的綵帶,襯得小丫頭更加靈動可愛了。
小丫頭是個臭美的,知道自己在被打扮,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珠花,她很喜歡,笑得見牙不見眼。
在杜韻然的提醒下,寧姐兒對姜婠口齒清晰的脆聲道:“謝謝四叔奶奶~”
姜婠:“……”
這輩分……
以前年少時,明明和杜韻然說好了,以後倆人生了孩子,互相做孩子的乾孃的,現在好了,嫁一個家裡,孩子還隔輩了。
她擠出笑臉,伸手摸摸小丫頭,“寧姐兒喜歡就好。”
“寧寧喜歡~”
姜婠莞爾,又揉了揉寧姐兒的小臉蛋,有點愛不釋手。
不過,愛不釋手也要忍著,她收了手道:“生辰禮送來了,你想必也要帶寧姐兒去老太君那裡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我先回去了。”
她是問了今日的大概流程,知道杜韻然打扮好寧姐兒後,會帶寧姐兒去老太君那裡請安,和謝家的女眷們一起閒話家常。
正好杜韻然的孃家人,也就是謝家大姑奶奶也全家都來摻假外孫女的生辰家宴,在那裡等著了,中午家宴才會去宴廳。
知道大家不喜歡她,不想家宴上當眾送禮惹人注目,姜婠便挑這時候來送禮的。
誰知杜韻然忽然道:“你和我一起去祖母那裡吧。”
姜婠愣了一下道:“我……能去?”
容月說過,老太君說了,不讓她去她那裡礙眼,所以她這個兒媳,平時也都是不用給老太君請安的。
杜韻然道:“祖母是說讓你沒事別去她那裡惹她不快,那是因為你以前去她那裡不知分寸,還不敬不孝胡言亂語,如今你既不這樣了,為何不能去?”
她雖不這樣了,但老太君和其他人還是不待見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