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京城最有名的酒樓“聞香閣”前停下。
周砥率先下車,沈燕宜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早已備好的雅間。
雅間內燻著清淡的檀香,佈置得雅緻清貴,可沈燕宜卻只覺得周身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連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前世,兩人一同用晚飯的時候總是不自在的。
那時候的她是太子妃,一舉一動都要恪守宮規。
食不言寢不語,就連夾哪道菜,喝哪碗湯,都有著森嚴的順序。
那份沉重與窒息,早已刻進了她的骨子裡,讓她不由得抗拒與周砥一同用餐。
小二恭敬地拿著選單進來,周砥示意他將選單遞給沈燕宜。
沈燕宜卻連看都未看,只微微垂著眸,語氣疏離而客氣:“多謝殿下好意,臣女方才在茶樓用過些點心,此刻不餓,來杯清茶潤潤喉便好。”
她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讓周砥的眸色沉了沉。
他想問問她和陸承沅的事,想問問她為何明知他就在不遠處,卻要刻意躲開。
可如今看著她這副冷淡的模樣,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間。
“今日……”
周砥剛開了個頭,想將話題引到陸承沅身上。
“說起來,殿下。”
沈燕宜卻像是算準了他要開口一般,忽然抬眸,搶在他之前開了口,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朱綠’這幾日的‘集印花’與‘盲盒’活動,反響極好。不過三日,營業額便已超了開業前十日的總和,徹底將‘元嘉記’壓了下去。”
她語速不急不緩,條理清晰,完全是一副下人在向老闆彙報工作的架勢。
周砥準備好的話頭,就這麼被她硬生生截斷,臉色不由得又冷了幾分。
沈燕宜卻恍若未覺,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不過,這種活動帶來的客流終究是一時的,新鮮感過去之後,營業額定會回落。所以臣女已經在構思下一步的計劃了。”
“一來,我們可以推出季節限定款,譬如秋日主打桂花香膏與楓葉色系的口脂,冬日則推出更滋潤的護膚品。”
“二來,我們可以將會員制度進一步細化,累計消費達到一定額度的貴客,不僅能享受更多折扣,還能擁有新品的優先購買權,甚至可以參與我們的新品研發,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滔滔不絕,從店鋪經營講到市場分析,再從後續規劃講到人員管理,愣是沒給周砥留下一絲一毫插話的空隙。
雅間內的氣氛隨著她的話語變得愈發古怪。
周砥端坐在那,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握著茶盞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隱現。
他想問的不是這些。
他看著眼前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頭一次生出一種無力感。
她就像一隻豎起了所有尖刺的刺蝟,用這些公事公辦的言語築起一道高牆,密不透風,讓他根本無從靠近。
一旁侍立的貼身內官福安,眼看氣氛越來越僵,自家殿下那張臉已經快要結成冰,急得額頭冒汗。
他跟在太子身邊多年,何曾見過殿下這般吃癟的模樣。
福安眼珠一轉,連忙上前一步,為兩人重新添上熱茶,瞅準沈燕宜話語的間隙,故作尋常地笑道:“沈小姐當真是女中諸葛,難怪前幾日皇后娘娘還當著殿下的面,誇您聰慧能幹,是個有大本事的姑娘呢。”
他這話,既承接了沈燕宜的生意經,又巧妙地將話題引到了皇后和宮裡,為自家主子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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